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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2 / 2)

  早上门诊的病人依旧还是那么多,沈延卿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按理来讲应该格外心无旁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有种没来由的心神不宁。

  不祥的预感终于在快到中午时实现了。

  “沈医生,你女朋友跑啦!”心内的护士打电话过来,第一句就这么骇人听闻。

  沈延卿眼皮重重一跳,呼吸都变重了不少,“……怎么回事?”

  “她今天不是要打针么,管床护士到点就去看她针水滴完没有,结果过去一看,人都不在床上,也不在厕所,针水没滴完就被拔了。”

  值班护士说,管床护士发现后立刻报告了管床医生,大家一起找都没找到,于是去保卫科调了大楼的监控,发现江汨罗九点多的时候就离开了医院。

  “她出了医院往哪个方向去的,左边还是右边?”沈延卿听完后问道。

  值班护士似乎也不太清楚,叫他等等,过了一会儿回来,告诉他:“叶医生说是打了车往左边去的,世纪大桥那个方向。”

  沈延卿心里一动,明华山别墅区就是朝那个方向的,要是回佳禾花园,就是反方向。

  “我大概知道她去哪里了,先给她打电话确认一下。”

  “不行啊,沈医生,她没带手机,病号服都没换,就穿了件大衣,你还是快点去找她回来吧,小心在外面冻病了,今天那么冷。”

  沈延卿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些坐不住,可是又实在离不开,只好连声道谢,准备找人去那边看看。

  他没有猜错,江汨罗的确是回了明华山的杜家别墅,她身上没有一分钱,直到上了车才想起来没带手机,司机大叔是个好心人,听说她要去明华山别墅,问了句:“姑娘,大冷天儿的你去那边干嘛呀?”

  “……我回家。”她低着头,应了句,说完才一阵恍惚。

  回家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已经将那里当做另一个家。

  司机大叔哦哦两声,又道:“你也该多穿点衣服才对。”

  她不吭声,有些失魂落魄的蜷缩在出租车后座里,不安的想啃啃指甲,却啃到了一片指甲上的装饰品。

  又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好像不认识了似的。

  到了明华山,出租车就就进不去了,不过好在别墅区大门的保安认得她,想到杜家刚出了事,这位小姐也真是惨,听说她连车钱都没带,还好心的替她给了。

  然后用摆渡车送她回到杜家别墅门口,“江小姐,到了,不过门口贴了封条……”

  他想说看看就算了反正也进不去,结果话还没说完,江汨罗就已经下了车,走到大门跟前,伸手将封条扯开,用力一推门,就冲了进去。

  背后是保安懊恼的哎哎声,“这不行啊……我艹!这是犯法的……”

  江汨罗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她用力的往前跑,越跑越快,经过了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一直跑到平时停车的小广场上。

  喷泉依旧不停息的涌动,母马回头看着小马,姿态慈爱。只是少了那只整日疯跑后不管多冷都要在这里洗洗手的大猫。

  她跑上阶梯,撕下了门上的封条,门没有锁,一推就开,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大声喊猫的名字:“贪狼!贪狼!你出来!贪狼!”

  楼梯上响起一阵什么东西跑动过的声音,半晌,一只硕大的长毛猫冲了下来,横冲直撞的跑到她身边,扒着她裤腿就要抱。

  “吓坏了对不对?”江汨罗弯腰将它抱起来,安抚了一阵,“贪狼,你以后就要跟我走了……”

  杜家被查封,所有的佣人都走了,包括辛姨,她也走了,这里的一切都当做违法财物被封存起来,等待不知哪天的拍卖后,下一个主人来接手。

  见到熟悉的人,贪狼没那么紧张了,它天生胆大,只安静的趴在她怀里,以为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江汨罗抱着它走进一楼那个专门用来放置杜海棠遗物的房间,这里没什么变化,她找了个硬壳纸箱,把要带走的东西装进去。杜海棠的遗照,最爱的星星灯,还有一个粉色的小玩偶。

  意外的发现一个从没见过的木箱,不知道是以前没注意到,还是才被有心人放在这里的。

  木箱只有成人两只巴掌长,方方正正,没有锁,盖子一掀就开,里面放着一本粉色封面的笔记本。

  江汨罗拿出来,小心的翻开,看到第一页的日期,发现这是杜海棠的日记本。或者也不叫日记本,只是她随手记录心情的一个本子,时间跨度很大。

  写满了她和陈深的回忆,准确的说,是她在回忆陈深,直到很后面,江汨罗才看到一句:“我甚至不记得他的真名叫什么,可是我爱他。”

  “我和他有一个女儿,我没见过她,但我想她一定长得很像爸爸,其实我很期待她的到来。”

  “我想我也爱她,虽然我没有见过她。”

  看到这里,江汨罗的眼泪霎时间就涌出了眼眶,内心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席卷而来。

  既然期待过她的降生,也爱她,那为什么到死才肯告诉她真相?

  她抱着贪狼坐在地上,背后是挂着粉色窗纱的窗户,有冷风不停地吹进来,吹动窗纱飘啊荡啊,她不停地流眼泪,然后嚎啕大哭。

  沈延卿在正午时分带着杨嘉达签字的文书到达明华山别墅,顺利的进到大门敞开的杜家,这是他第一次来杜家,大到仿佛看不到边际。

  这里已经没有了往常的人气,什么都没动过位置,却又处处蔓延着萧条的气息。

  他听见江汨罗断断续续的哭声,循着声音找过去,看见她哭得像个委屈至极的小孩,眼睛肿得像桃子,一只大猫围着她转来转去,看见他就立刻停下来,警惕的弓起背。

  “阿罗,我来接你回去。”

  他轻轻的开口,江汨罗的哭声一停,勉强看清了来人,然后伸出手去,“沈延卿,我没有妈妈了。”

  那样委屈,又那样摧心剖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