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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1 / 2)





  在皇帝降旨之前, 事先阑珊曾经跟晏成书说过此事。

  晏成书原先以为荣王是强取豪夺始乱终弃之辈, 更加上之前先入为主的偏见, 自然对荣王不会有好印象。

  可听阑珊说了缘故, 惊怒之余, 不知是该感慨这天道轮回, 还是该叹息这命运无常。

  最后晏成书问阑珊:“你可要想好了, 进王府,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荣王真的是身不由己困于其中,你也不必要非要让自己置身险境。”

  他说了这句, 稍微迟疑了片刻,才对阑珊道:“事到如今索性我跟你说了吧,姗儿, 你不是只有荣王一个选择, 只要你愿意,自然有比他好的人, 会全心全意的呵护你……”

  阑珊觉着很奇怪:“晏老……在说什么?”

  晏成书犹豫了半晌, 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处, 终于还是未能说出口, 只道:“没什么, 只是我怕你想不开, 毕竟那天皇上亲自来到,原因为什么,虽然李尚书没跟我说过, 但我依稀也能猜到。皇上无非是为了你, 或许也正是因为想你进荣王府,不然的话,他一直以来都在深宫之中从未出过宫,怎么会突然破例。”

  那天皇帝走了后晏成书其实也问起阑珊皇帝跟她说了什么,阑珊因为怕晏成书担心,就只说皇帝是来询问鄱阳湖的情形的。

  这会儿见晏成书已经知道了,便道:“先生放心,那天皇上虽然曾提过此事,但他完全没有逼迫的意思,只叫我自行考量,这么多日子过去……我终于想通了而已。”

  晏成书道:“你……真的是心甘情愿要入王府的?”

  窗外仿佛有轻微的脚步声,阑珊一怔之下回神,她沉默了片刻:“先生,我对荣王殿下,我对五哥,是真心喜欢的。”

  晏成书微微一震:“姗儿……”

  阑珊咬了咬唇,却又窘迫地一笑,晏成书毕竟是长辈,对她而言亦师亦父,本不好意思跟他多说这些男女之情的话,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

  阑珊低着头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他,他现在这样,我没有办法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先生也知道,他越来越杀伐果断的,我害怕,害怕他真的无法回头。”

  说到这里,泪从闭着的眼睛里沁了出来,阑珊深深呼吸,让自己镇定:“其实当初在知道他也跟温益卿一样忘了我的时候,我也感慨天道不公,人心险恶,我本来也已经心灰意懒地认命了,但是后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而再的给人愚弄摆布,若是我放手,岂不正合了那幕后之人的心意,偏偏那动手的人,却是他向来信任的至亲,也并不是真的为了他好。”

  顿了顿,阑珊道:“当初跟温益卿,是因为没法选择,一再错过,等到后来知道真相已经晚了,但是这次,我可以挽回。”

  “姗儿,别说了。”晏成书握住她的手。

  “又或者,我是真心舍不得他,”阑珊隐忍地哽咽着说道:“因为他是五哥啊,他是我的五哥,是他第一个觉着我能像是男子一样成事,是他屡次救我于生死危难,他曾对我的深情是无人能及的,我也曾经跟他说我无以为报,或许现在,该是我报他的时候,是我该站在他身边的时候。”

  晏成书跟阑珊说这番话,本来是想给她指出另一条路的,没想到阑珊居然把自己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看着泪流满面,却异常坚定的阑珊,晏成书的眼睛忍不住也湿润了:“姗儿……”

  他给阑珊擦了擦泪,又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我知道,你是最重情重义的孩子,我不过是担心你再受这种伤而已,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晏成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想让你知道,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也别太委屈了自己。”

  阑珊拥住晏成书:“师父。”

  泪已成雨。

  就在晏成书跟阑珊在房内说话的时候,外间,一道轩昂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窗户底下。

  听到这里,杨时毅缓缓地吁了口气,终于转过身去,悄然而沉默的离开了。

  而对于这件上,最高兴的当然莫过于西窗了。

  从接到圣旨之后,西窗的兴奋溢于言表,恨不得立刻把阑珊挪到王府里去。

  对于所有人而言,这日子是定的太仓促了。

  但是对西窗来说,却真真的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这天,前一晚上西窗连睡都没有睡过。

  寅时不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蹦起来,要给阑珊收拾梳妆更衣。

  尚书府不乏人手,加上宫内也派了女官来协助,但西窗不太愿意叫别人动手,有关阑珊的事物,但凡能亲自经手的,绝对不会假手于别人。

  就算是阑珊要穿的朝服,要用的钗环,粉黛之类,也都要专人一一检查过,确保万无一失。

  这种谨慎仔细,连鸣瑟也看的叹为观止,没想到这傻头傻脑的家伙,居然会仔细谨慎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相比较鸣瑟的兴奋,李尚书却觉着惶恐不真。

  对于李大人而言,本来是想收个投缘的干女儿的,想不到,才收了女儿不多久,居然就要荣升为老丈人。

  对方居然还是荣王。

  消息传出,连日来贺喜的人,比历年到尚书府登门的人尽数加起来还要多。

  可知前几天他还跟阑珊说过荣王殿下变得令人防不胜防,诡异莫测呢。

  现在这位殿下成了自己的乘龙快婿,李尚书一时气虚,呼吸也短促的,简直不知自己该不该称病休假在家。

  初九这天的正日子,王府跟尚书府热闹非凡。

  但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因为阑珊的身孕格外吩咐过,一概的繁文缛节等能省都省了去,阑珊并没有太过劳乏。

  但是对阑珊而言最难面对的不是那些。

  黄昏降临,阑珊一身正装朝服,坐在床边上。

  荣王府不办婚宴,只有些来贺喜的朝臣,行礼道贺之后陆续离开。

  室内却已经点了龙凤红烛,透出喜气洋洋。

  西窗始终没离开过阑珊身旁,又不停地靠近来询问阑珊是否口渴,是否饿了等等。

  阑珊先前已经陆陆续续地吃过了两块糕,喝了一杯茶,并半盏燕窝,所以竟不觉着怎么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阑珊因为坐的累乏,西窗便扶着她在榻上平躺着歇息。

  阑珊正是困倦欲睡的时候,隐隐听到外间有宫女悄悄地道:“恭喜王爷。”

  然后是房门声响。

  阑珊知道是赵世禛回来了。

  她本该立刻起身,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很是紧张,索性便仍是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西窗以为她睡着了,在西窗心中自然是万物都不如小世子,当下也不去打扰她,反而自己过去迎着赵世禛,行礼笑道:“主子大喜呀!”

  今日赵世禛身着喜服,不知是否是那喜气颜色渲染的缘故,整个人跟平日里的肃杀不同,身上那股凡人莫近的冷冽气息也减退了许多。

  听西窗这般说,便微微一笑,又抬眸看向里间。

  西窗忙道:“小舒子先前等了主子大半天,实在是累了,主子知道她现在受不得累,先前才叫她躺会儿,多半是睡着了。主子你看……”

  赵世禛听了道:“既然睡了,就不用打扰。”

  西窗松了口气,又陪笑道:“就知道主子最疼小舒子的。”

  赵世禛瞥他一眼:“你叫她什么?”

  西窗愣了愣:“啊,啊对了,现在该改口了,得叫侧妃娘娘了。”

  赵世禛仍是皱眉。

  西窗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正在思量,赵世禛道:“你先下去吧,叫他们也都退了吧。”

  西窗忙答应,正要走又回头看向荣王。

  赵世禛道:“怎么?”

  西窗迟疑着说道:“主子,小舒子、咳!我是说侧妃娘娘她毕竟是才进王府,若有个伺候的不如意,主子要体恤啊……千万、千万别为难了她。”

  赵世禛对上他忐忑的目光,才明白西窗是为了阑珊担心。当下一笑:“滚吧!”

  这笑斥的一句,却让西窗有了几分往昔的熟悉之感。

  西窗觉着自己多半是有病了,给赵世禛骂,居然还觉着高兴。

  等到众人都退了,偌大的喜房之中,寂静一片。

  赵世禛的目光扫过那披红挂彩的门口,房梁各处,这一团团的红色,让他有一种恍惚不真之感,似乎觉着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却偏又这样陌生,如梦境一样。

  他深深呼吸,缓步走到床前。

  阑珊正在闭眸装睡,可有些紊乱的呼吸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赵世禛看了看桌上,放着合卺酒等物,他的目光在阑珊的肚子上扫过,她现在的情形显然不宜饮酒,不过自己倒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