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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1 / 2)





  顺风耳说:“看你怎么想了,叶湑通过千里眼找我打听消息,这个芦花白可控制不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你,确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背后是芦花白在搞动作。”

  “所以你就一直袖手旁观?”

  “不然要我怎样?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兄弟的亲人,我不管做什么,都不合适。更何况,芦花白没有伤害她。”

  老泉冷眼看他:“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芦花白他确实没对叶湑起过坏心思。重庆那次是失策,找了个不靠谱的孙晖合作,后来在北京郊区的考古工地,他不也调整策略,换了方式?”

  “行了,你别再狡辩。我和叶湑都收到过芦花白的匿名信,如果我从一开始知道芦花白想借他人之手,引出真凶,我绝不会回去北京。”

  “为什么这么说?”

  “在重庆开一家小餐馆多好,瘸子、李老坎都是好人,也就你们心狠!”老泉眼神如刀,瞥向了他。

  “李老坎本身也活不长,一场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对孙晖,他借李老坎的死布局报了仇,对李老坎,他的死给他那可怜的女儿换来二十万块钱,从某种意义上讲,于双方都有益处。”顺风耳摊手,“你要尊重生命,尊重李老坎在生与死之间的选择。”

  “你这是功利主义!”老泉将烟头狠狠掷在地上。

  顺风耳反驳他:“不,你错了。生命的价值并不为外人所定义,真正的价值,在于人拥有选择的自由,即便是为了一个更重要的目的而牺牲生命,能够做决定的,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世人,而是他自己。”

  “照你这个逻辑,那自杀也是可以的了?”

  “难道不是?死亡的尊严就是尊重人的自主性。”

  “放你娘的狗屁!”老泉骂他,手指向一边,“自杀是把痛苦留给活着的人,只有活着,才有价值。你去问问李老坎的女儿,二十万块和她父亲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

  顺风耳连连摇头:“你只考虑了家属的想法,却没有尊重死者的意愿。”

  “好,好,我说不过你,我只问一句——孙晖是怎么做的?他将李老坎碎尸、做成菜肴,还拿给那么多人吃!你,还有芦花白,你们都没有阻止他。所谓死亡的尊严,是重视并承认死亡,既不加速,也不延后。即便李老坎有绝症,在他生命尽头,陪伴他的也该是他的女儿。死得像个样子,那才是真正的尊严!”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好比有五位重病之人,分别需要一个心脏,两个肾,两个肺,如果我告诉你,杀掉一个无辜的人,就能拯救这五条生命,你杀是不杀?”

  “你呢,你怎么选?”

  顺风耳说:“我选择杀。”

  “所以我说你和芦花白是功利主义者,”老泉嘲笑他,“在我看来,这事很好解决。找到痛苦的根源,从宏观上处理。如果缺失器官,那么就去发展医疗,治疗心肺肾,实在不行就做人工心脏、人工肾、人工肺,找到根源,而非放大短暂的成功。”

  “这太低效率了。”顺风耳不认同。

  老泉直视他的眼睛:“但它绝对公平。历史会包容这样的低效率,因为它符合人的道德。社会因有道德而文明,没有文明的社会没有价值,它更无法发展。”

  “你太认真了。如果真照你这个想法,你说你不愿意追查凶手,那这场婚礼你何必过来?之前你又何必去中华尊?嘴上一套,背地一套,不可取呀!”

  “我不想查,自有固执的蠢蛋要查。我过来,是为了阻止你们。”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难不成,你知道凶手是谁?”

  老泉站起身:“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和芦花白是一个鼻孔出气,所谓查找真凶,只是为了满足你或者芦花白的一己私利。如果我没猜错,他和真凶之间,有利益冲突对不对?只有叶湑那样的笨蛋,才会傻不愣登被人卖了还帮你们数钱。这事到最后,你们的打算是不是杀掉一个‘叶湑’,然后拯救五个像你们一样,与你们有相同利益的人呢?”

  “哪有这么严重。”顺风耳打了个哈哈。

  “你记住,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绝不会允许你们继续查下去。”老泉合上椅子,边说边往楼梯口走。

  “如果我们非要查呢?”

  老泉停下来,转身看他:“自有前车之鉴。芦花白的下场就是一个例子。”

  顺风耳大声喊道:“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包庇凶手?”

  “包庇?笑话!”他头也不回从楼梯口下去。

  十多秒钟后,他的声音从楼梯间传上来:“我只是在找出真凶与维持现状之间,做了个权衡,仅此而已。”

  -

  叶湑带着千里眼几个在古城里找了家野生菌汤店,坐在二楼,看着窗外不太真实的云朵,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虽然仍无头绪,但她的焦虑已然少了大半。

  窗外,古城街道上形形色色的游客来往,明信片店里,两个女孩子正埋头写着信件,不知是寄给亲朋好友,还是寄给未来的自己。

  稍远处,是一对老夫妻,手挽着手,慢慢走在青石板路上。在他们身后,一个年轻男人举着相机,悄悄拍下他们的背影。

  叶湑移开视线,往别的地方看去:花巷前一对情侣正在拍照,书店里一男一女兴奋地挑着礼物,路边有个男人在给妻子买金黄色不知名的糕点,路中央,一对新婚夫妇穿着婚纱在拍照,背后就是苍山,山尖是终年不化的积雪,一如古街上行人的情愫。

  叶湑皱着眉,把头埋进碗里。

  全是恋爱的酸臭味,烦躁。

  她忽觉不对劲,抬头往对面楼上看去:就在刚刚,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可现在看去,对面餐厅的窗户空荡荡一片,有服务员弯身擦着桌子,手腕上的雪花银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