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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2 / 2)


  在夏国王子离京后,众朝臣们回忆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心里一动:李皎是不是干涉朝廷之事干涉得太多了点?先前一个杨家,刺杀李皎,李皎干涉廷尉办案还说得过去;后来李皎代陛下登鹿台,有心人就留了心眼;现在,李皎还代表大魏送赫连平出京,且赫连平这个夏国王子居然只认李皎!

  自古女子不得干政!

  李皎在朝政上一步步陷得深,对众朝臣来说,绝不是好事情!

  于是每日廷议上,开始陆陆续续有御史大夫参长公主干政一事。御史大夫在朝上慷慨激愤,斥天子太宠信长公主,才让长公主无法无天。今日干涉,是否明日就要谋国了?李皎这是何等歹毒心思?她至陛下于何种境界呢?

  一时间,日日夜夜,满朝廷都是关于李皎的议论。

  也是他们当朝的这位天子脾气看起来不错。据说天子前些年还雷厉风行,行事狠辣不留余地;然这两年,天子脾气好了很多,大臣们与他当面叫板,天子也没怎么生过气。大臣们感动十分,自觉陛下修身养性,终于不学前两代天子那般混账作风了,于是他们敢说的话多了,敢抨击的也多了。

  不过是仗着李玉脾气好。

  然李玉是不得不脾气好。

  他的头痛毛病,御医们也诊断不出,只能含糊说让他少情绪波动,少发怒,多养身。也许陛下心情平顺了,不再情绪大波动,他的头痛病就能不治而愈了。李玉现在越来越懒得理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越来越懒得发火,懒得训斥群臣。他精神不振,日日心思,一个是迁都,一个是他的身体能撑到皇位继承人出生的时候,除了这两件事,其他事都是小事。

  大臣们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玉面上了。

  李玉没说什么,没斥没驳,豁然面对群臣高昂激烈的情绪。回过头,他便让黄门们整理好了参李皎干政的奏折,送去了李皎府上,让李皎看着办。李皎纵是知道朝臣们在参她,当她收到堆成一座小山、被马车送过来的奏折时,还是惊了一瞬:“怎么这么多?我素日为人,没这样得罪过人吧?”

  黄门躬身赔笑,看看左右无人,才小声告诉公主殿下:“陛下说,朝臣中有人纠集一股势力,故意针对殿下您。他大概知道是谁这么仇视您,但还没弄清楚。等陛下看清楚对方后,才会动手。这段时间,就请殿下少出门,委屈殿下了。”

  李皎相信她皇兄的手段,就是觉得她皇兄最近一年懒怠了很多。李皎迟疑:“我兄真的没什么事吗?他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黄门忙道:“殿下想多了!天子天威难测,哪是小人敢揣摩的?也许陛下在计划着什么,小人们自是不敢问了。”

  李皎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李玉确实心机比她深得多,比她想得远。他的大局观,非李皎所能比。若说李玉在计划什么,为这个计划而筹备什么,李皎勉强相信吧。然她想,她应该寻机会与兄长谈谈。他实在太反常了!

  送走宫中黄门后,李皎让人把小山似的奏折搬回自己屋舍。一白天的时间,她将奏折瘫了一长榻,坐在榻下地褥上拜读臣子对她的口诛笔伐。李皎越看越生气,这些奏折说得太过分,几乎把她说成祸国妖姬了!例如她不嫁贵族子弟,嫁个江湖人,都能被说用心险恶,想把江湖势力划入自己手中,誓与天子平分秋色。

  李皎冷笑:我家心甜的明明还有这种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啪地将折子往后一甩。

  再翻一本:此女有不臣之心,仗着陛下宠信为非作歹。杨家或知她秘密,才被此女陷害入狱。杨家关东大族,如今人口凋零,天下至冤!陛下三思三思,再三思啊!

  李皎胸闷:满嘴胡言!趁机为杨氏求情也罢,凭什么拉扯上她?她若有不臣之心,第一个就杀了这个诡辩的大臣!

  李皎将奏折一合,往后砸去。

  这一砸,无声无息,没有听到折子落地的声音。李皎扭头,看到那折子飘飘荡荡,砸向绕过屏风的郁明头上。眼看郁明漫不经心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那本折子快速地摔向青年的额头,李皎大惊失色,张口便欲提醒。郁明仍然低着头,都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他随手向上一拖,两指一夹,堪堪拿住了那折子。

  李皎羡慕地看他:会武功的人就是厉害。人都没看见是什么东西,本能反应就接住了。

  郁明手接过折子后,才看清楚自己接到了什么。他挑下眉,再往跪在榻下的李皎方向看来。郁明平静的脸色微变,惊道:“这什么?你把天子的宣室殿搬到我们家了么?怎么这么多奏折?这让人怎么睡觉?说,你莫非真要谋逆?”

  李皎没好气道:“连你也听说了?看来风言风语传得真厉害。”

  郁明笑起来,走过来坐在老婆身边。他老婆扭着脸不高兴,郁明也不计较,他随手拿过榻上摆着的一堆小山中的一个折子,随意翻道:“来,夫君我看一看,看他们都说心肝儿你什么了,才让你这么生气!”

  李皎被他甜言蜜语地叫“心肝儿”,唇往上扬了下,亲自从榻上翻折子让郁明看。

  郁明一开始心不在焉,后来越看脸色越差。

  李皎跟他冷笑着告状:“他们以为能告倒我呢!却不知道我皇兄不在意这些,我皇兄还把折子送来给我!等我日后收拾他们!”

  郁明啪地一声摔掉手中折子,他的气势,将靠着他的李皎吓了一跳,抬头看郁明脸色阴沉:“他们凭什么这么骂你?不阴不阳,老不羞!我都没这么说过你!我都没有写这么长的文骂你!”

  他气得站起来,一脚踹翻木榻。那李皎靠着纹丝不动的长榻,在郁明一脚之威下地摇山动,哐得掀翻,砸起了一片尘土。

  李皎目瞪口呆:“……”

  她站起来:“其实也不用这么生气啦……”郁明气的程度,弄得她都不好意思生气了。

  郁明在地上走两圈,喝了两杯茶水,一肚子火仍然消不下去。他猛地停下步子,扭头面对李皎,扣住李皎的肩,一脸平静:“把名单整理给我。我去他们府上,好好拜访拜访,好好坐一坐。”

  李皎:“……你打算怎么拜访?”

  郁明淡声:“能杀的给我一份名单;能揍的给我一份;能……”

  李皎大惊:“不行!他们都是朝廷命宫!”

  郁明无动于衷,漠着脸垂目看李皎一眼:“得罪我,就要做好被我登门坐坐的准备。你就是不给我名单,我自己也能整理到。”

  郁明淡漠道:“你就是太好脾气了,才被人欺上门。不过没关系,你现在有夫君了,夫君疼你!”

  他转身,往净房的方向扬长而去,准备沐浴更衣了。李皎哭笑不得地追在他后面,但她现在双身子,追两步就追不动了,只能无奈地看着郁明转眼就走入了黑暗中。李皎转头,与身后的明珠默默对视一眼。明珠心情忐忑:“我们郎君,真的要上门去坐坐?不、不会闹出人命吧?”

  李皎硬着头皮,镇定道:“不会的。我与夫君一起去坐坐,我会看着夫君的。”

  很多事情,郁明心意一决,李皎就只能接受,无法撼动他的意志。李皎做事讲究大是大非,不和人计较小恩小怨。她素来走阳谋,不搞阴谋那一套。但她就是再走阳谋,她也没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习惯。然郁明有这习惯。简单、粗暴、直接……李皎望天,自我催眠:只要有用,简单粗暴的法子,也是好法子啊。

  从翌日开始,乌云笼罩在了长安朝廷大臣们的头顶上。长公主夫妻拿着名单,一一坐车去弹劾长公主的朝臣府上做客。长公主在长安这么多年,每家朝臣她基本都叫得出号;然此次,她不掌控话语权。到了大臣府上,长公主往旁边静静一坐,留郁明和朝臣们谈心。

  郁明指可催金断玉,掌能劈山横水。他手在朝臣家中的假山上那么一拍,假山上石头哗哗哗往下落;他握着朝臣家中的茶杯,随手一捏,茶杯在手中化成白.粉。大臣们心情起伏不定地迎来这对夫妻,再抖着双腿、面有菜色地送两人出门。

  一家又一家、一户又一户,连关门装病都没用!因为驸马他武功盖世,他想进谁家门,除非顶全族之兵来挡,否则别想拦住他。但长公主又默默跟在驸马身后,看起来如小鸟依人般被驸马领路,只要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哪个朝臣敢拦?

  长安贵门们一时间哀鸿遍野。

  大臣们抹着眼泪进宫求见陛下,请陛下管管长公主,管管长公主那位天天威胁人的驸马。然他们的天子不管事,不光是不管大臣们的事,他也不管李皎的事。朝臣们如小孩子告家长般来宣室殿哭诉,李玉随口安慰他们:“驸马不会真杀了你们的。驸马是江湖人,为人粗野,行事豪放,你们都是读书人,要多担待担待。”

  臣子们大哭:“……陛下!这不是担待的事!老臣家中妻儿夜夜梦魇,都是被驸马吓的!”

  “对极!他上次来老臣家中,恰恰老臣老母路过前厅,看到他顷刻间把前厅的博古架碾碎,还扬言要老臣小心!臣家老母直接就晕了过去,现在都还被医工们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