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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 / 2)


  他纤弱的身子晃了晃,像一根被劲风压折的芦苇,轻飘飘倒在地上。

  等到再醒来时,天已大黑,他躺在一片白茫茫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里衣被雪黏住结了冰,皮肤也黏在上面,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他“嘶”了一声,不顾背后的撕裂伤,重新笔直跪好。

  他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但他知道,老爷的命令是跪到七小姐回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天地辽阔,他孤独地跪在院子角落,心上结起一层冰晶。

  两天后,寂静的院子突然热闹起来,仆人来来往往,面上是如释重负的微笑和面对未知的惶恐。

  他知道,七小姐大概是找着了。

  果不其然,不过小半天,一道狼狈的身影被众多仆人围着,押送进院子。

  人太多,他没看到她的脸。

  而后愤怒的争吵声、呵斥声、茶盏砸在地上的碎裂声,接连不断响起。

  “要嫁你自己嫁!”

  “我不要!”

  “我要杀了他!”

  “逆女!逆女!逆女!”姜老爷在里面被气得不轻,拍桌子的声音都传到了院外。

  顾云舒有些想笑。

  “站住!我叫你站住!来人,把她拦下!照着腿打!”

  狂怒声、嘶吼声、下人们的劝阻声……

  姜宁满脸泪水,揪着一个不敢动手的小厮跑到门外。她鬓间发钗散乱,衣服脏兮兮的,本来是照着大门的方向跑的,看到角落里跪着的人后,脚尖一转,抹着泪到他面前。

  她声音很哑,还带着哭音:“你怎么在这儿?”

  姜老爷从屋里冲出来,雪天里太滑,摔了一跤,他火气愈发强烈。

  “姜宁,你这个逆女!来啊,把她给我捆住!禁水禁食!我到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说话间,他已来至二人身前,抬起脚踹向顾云舒。

  鎏金的鞋尖在半空被一道纤弱的身子挡下,姜宁两手通红挡在面前,被这一脚踹得趴在顾云舒身前,好不狼狈。

  顾云舒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挣扎着扬起脸大骂:“有本事你打我好了!你拿他撒什么火?姜辛!”

  “反了反了!我看你是要反天了!”姜老爷本来因为那一脚踢错了人,有些错愕,可不等他错愕完,姜宁又讲出这种话,顿时勃然大怒。

  “鞭子呢!鞭子呢!我要抽死这不孝女!”

  “你抽啊!打不死我别怪我去告你!”姜宁看到鞭子,下意识往后一缩。

  而后顾云舒看到她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从地上爬起来,居然上手去抢那只鞭子。

  他垂眸,顿感一阵疲惫、茫然与几分他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为什么?既然利用了他,为什么不利用地彻底点?现在这幅哭哭啼啼,挡在他身前的举止又是为了什么?

  姜宁与姜老爷扭打在一起,最终以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结束。她疼得在地上哇哇大叫:“我要状告衙门!你宠妾灭妻!我要让你坐牢!”

  这句话彻底惹恼姜老爷,他再不顾什么三纲五常,直接下死手狠狠往她背上打。

  “啪!”

  鞭子在空中被人用手生生截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暴露在空气里。顾云舒虎口被震得生疼,他艰难地收回手,与姜老爷对视。

  “老爷,小姐不比小人,一鞭子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姜辛冷冷望着两人,鞭子指向他:“好啊,不打她我打你!反正你是她养的一条狗,跟你的主子一心!”

  预料中的痛打没有落下,姜宁猛地站起身,擦擦眼泪:“我嫁!我嫁!你随便怎么罚我,别牵扯不相干的人!”

  态度转变之快,顾云舒甚至都以为之前的撒泼是装出来的。

  事情就这么轻轻放下,姜宁被关在院子里,寸步不出。顾云舒被调离原来的位子,成了一名洒扫的奴仆,而且姜老爷知道他还没有入奴籍之后,吩咐新上任的管家立即去把这件事办妥。

  很快冬雪消融,初春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来了。

  二月份主宅来了消息,姜宁心性不定,目无尊长,违背人伦,送去尼姑庵养养性子再接回来。私下里都在传主宅这是打算彻底放弃姜宁,这导致庄园里所有的人都如履薄冰。

  毕竟是大户人家,送去尼姑庵的那一天,上面允许她带一个下人在路上照应。

  毫不意外地,她选了顾云舒。

  路上停停走走,大约过了十来天,一行人停在一家客栈,姜宁趁着车夫在喂马,偷偷溜到他身边。

  “对不起,顾云舒,我错了。”第一句就是道歉,她低着头,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仿佛是一滴水滴在海面上,溅起小小的波纹。渐渐地,波纹变成浪潮,一下一下地拍击岸上的他。

  他站在岸边岿然不动。

  “对不起嘛,顾云舒。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承认我是因为不想嫁人想逃出去,又没有合适的帮手所以我只能骗你因为你——”她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堆,说到理由时却又磕磕绊绊。

  面前少女瞳仁微微一动,透出点不好意思来。或许是因为这讨巧的一笑没有得到回应,又或者是主动认错已经是她的极限,到最后她脸色大变,插着腰凶巴巴地警告他:“我告诉你,你要敢不帮我,我就告诉他们我跟你有奸-情!按律你可是要被打死的,就问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