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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2 / 2)


  她起床推门出去,恰好碰上助产士从产房里头出来。

  助产士朝她摆摆手,压低声音道:“没事,省工人医院的专家下来了,正在看红霞呢。”

  余秋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完全没想到红霞家背景居然如此之深厚,竟然能够惊动省城医院的教授。

  现在可不比2019年,有钱都请不到人,交通如此不便利通讯如此不发达,她家是怎么找到的人啊?

  助产士表情有些复杂:“廖主任打的电话。”

  余秋眉毛简直要上天,哟,真没看出来,廖主任人面还挺广,而且对广大社员同志如此之上心。

  她的目光再扫过扛着长木仓短炮的史蒂夫一行人时,突然间反应过来。

  呵,原来点儿落在这里呢。

  她就说阶层森严壁垒分明的时代,一个小小的县革委会主任,怎么能把手伸到省城医院去?

  瞧瞧这浩浩荡荡的专家组,一溜的人,个个都是大拿。

  他们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匆忙赶过来的。

  余秋想到了626指示,那位领袖怒气冲冲:告诉卫生部,卫生部的工作只给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工作,而这百分之十五中主要还是老爷。

  其实他没说错,卫生部的确是城市卫生部,或者讲城市老爷卫生部更恰当。

  如果没有史蒂夫一行人在这里拍摄,省城的专家会连夜赶到一个小小的公社卫生院吗?显然不现实。

  专家本身就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他们每个人都忙得恨不得能够把自己劈成两半来使用。真正恰当的方法是基层卫生院将情况危重的病人转去上级医院。或者是在农村也建立大型医院。

  但很抱歉的是,基层卫生院连救护车都没有。

  也许现在全国都没有几辆救护车,他白天在县城渡口看到了那辆救护车,也应该感谢史蒂夫导演吧。

  为什么在如此高度连轴转的情况下,还有这样一个医疗专家组出现?不过是因为现在有外国人在拍纪录片。

  余秋靠着值班室的房门,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保尔.柯察金说的没错,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然而生命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她不无自嘲地想着,她错了,她不应该骂史蒂夫导演。

  比起她这个蹩脚的大夫,其实史蒂夫对于红星公社人民意义更加重要。

  最起码的史蒂夫导演就凭他人站在这儿,便能够拉来一个完整的专家治疗团队,想要什么都能够优先得到供应。

  她算什么呢?她空有一身医术,也只能在什么都没有的条件下跟死神抢命。

  你会什么不重要,你是谁才最重要。

  专家们进了病房,给红霞以及她的孩子做详细的检查。

  余秋转过身,准备招呼宝珍走人。已经有专业人士到场了,没他们的事情了。

  何东胜手里头抓着个大搪瓷缸子走过来,看到余秋,冲她点点头:“喝点儿麦乳精吧。”

  余秋惊讶地抬头:“哪儿来的麦乳精?”

  虽然从营养学角度来讲,麦乳精其实不咋样,但在物质极度匮乏的现在,麦乳精绝对属于高档营养品。

  何东胜将搪瓷缸子递到她面前:“郝红梅给你的,她家有人来红星公社出差,给她捎了麦乳精。”

  郝红梅关供销社门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往医院冲,她就过来瞧动静了。

  后来余秋做完手术出来,郝红梅想上去跟她打招呼来着。结果当时余秋气场实在太强,愣是吓得小姑娘没敢讲话。

  再待到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回去拿了麦乳精要分给余秋吃的时候,小秋大夫已经一头栽在值班室的床上,睡的人事不知。

  余秋喝着香甜的麦乳精,叹了口气,小声抱怨道:“郝红梅也真是的,她自己吃就好了,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青春发育期要是营养跟不上,后面想补都补不回头。

  何东胜忍俊不禁,他看着小赤脚医生,调侃了一句:“你就不长身体吗?”

  余秋抬起眼睛,眼白朝上翻了翻,没接他的话茬。

  长个屁,按照姐姐的高龄只可能横向发展,绝无纵向成长的可能了。

  “你胳膊还疼吗?”

  余秋撇了眼自己的胳膊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这个呀,没事了。就是破了表皮而已。”

  她喝了半杯麦乳精,才猛地想起何东胜很可能还饿着肚子。

  昨天他赶回杨树湾,肯定没来得及吃晚饭。后来又跟着到了公社,更加没有吃饭的地儿了。

  造孽,昨天做手术的时候,这倒霉孩子好像还呛了好几口羊水血水。

  余秋尴尬地放下搪瓷缸子,往何东胜的方向推了推:“这边我没碰过,你吃。”

  生产队长笑了:“你吃吧,食堂师傅给我们下了面条。”

  余秋狐疑:“真的?”

  大晚上的,他可不相信食堂大师傅还会开火。

  “真的。”何东胜示意宝珍的方向,“不信你问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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