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规规矩矩还礼。

  尹合欢依旧跟着骷髅侦探，实在忍不住低声问他：“你怎么知道迪卡先生在哪儿？”

  “你问出这个问题就该扣钱，我做了100多年侦探了，我对这里比我家还熟！”

  也是。

  骷髅侦探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再次用他的破解密码独门手法，打开了门，招呼尹合欢赶紧进去，然后，重新将门关上。

  停尸间也作为解剖室用，所以这个房间里有一张现成的解剖床，床后面就是冰柜。骷髅侦探打开了冰柜门。迪卡先生的尸体就在里面，裸着，有些缩水和枯萎，脸上、身体上的皮肤上，都有星星点点、大大小小黑色的出血点。

  尹合欢从小看他的节目长大，记着他出道做艺人的奋斗史：不努力、混不出名堂是要被抓回去继承家业的。这样一个人，居然出身于一个世代守护达夫将军遗物的家族，居然把遗产留给了自己。

  尹合欢默然肃立，向迪卡先生三鞠躬，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地面。

  骷髅侦探看着他。骷髅侦探在抗拒自己的感情：他越来越喜欢尹合欢，看他这幅感情丰富的样子，也觉得讨厌不起来。当然，他想起了安德烈。当年的安德烈，寸头，朴实，有点儿自卑，执拗，警校毕业后被分到行动组，对薛颖一见钟情，总是被自己指使得团团转。

  曾经的清纯少年。

  现在变成了电视机。

  “来，帮我抬尸体。”

  尹合欢听了这个命令，只能双手合十请求迪卡先生原谅，与骷髅侦探一人一头，将迪卡先生放在了解剖床上。

  骷髅侦探哼着小曲儿，先上下打量了一番尸体，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果然，把人家的设备——一套解剖工具也拿了出来。

  “骷髅人没有心，是不是就没有了良心，就不会愧疚和反思对吗？”尹合欢吐槽他。

  骷髅侦探割开了迪卡先生的肚子，尹合欢强迫着自己观看，强忍着恶心，还要强作清醒去听骷髅侦探的回答：“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申请变成骷髅人试试，虽然是种禁术，钱出的足够多就行。——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刑侦队长的威严依旧在，尹合欢腿虽然软了，但是服服帖帖地挪过来。迪卡先生的腹腔内，都是淤血，混合着腐烂度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内脏，这就是078号瘟疫的威力吗？

  他必须开口说点儿什么，不然已经快要瘫痪了，“那个，幽灵小姐不是法医吗？她技术怎么样？你的技术是她教的吗？”

  骷髅侦探差点儿没用手里的解剖刀打死尹合欢，“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开除你的实习资格！用点儿脑子！法医是门技术，说学就学吗？”

  “啊？”

  “迪卡先生是第一个得078号瘟疫的人，如果有人在他身上种了病毒，你以为除了病毒专家外，我们能看出来？尊重专业行吗？”

  “啊？”

  “迪卡先生死在医院，要不就是死于病毒，要不就是医生被收买了下手，直接死因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打扰人家往生的人，看个毛线尸体啊！”

  骷髅侦探虽然没真的拿解剖刀刺尹合欢，但是一只白骨掌伸出来，死死压住尹合欢的脑袋，压向迪卡先生被打开的、恐怖的腹腔。

  “自己看，看明白了告诉我。”

  令人窒息的血肉、腐肉，腥臭味，尹合欢在口罩背后咳嗽了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

  “啊，他，他没有心脏。”

  骷髅先生放开了尹合欢。

  “对，在我解剖之前，没有发现其他的解剖痕迹。这是把人变成幽灵的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