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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报复(2 / 2)

几个丫鬟都用眼神在交流。

她这种神态,一直到回到萧家,也不见放缓多少。

菊香被几个丫鬟怂恿着,推到了萧玉琢面前。

“娘子”菊香缓声开口。

萧玉琢看她一眼,“如果是要劝我,你就不要开口了。”

“娘子还记得,当初婢子说过古时医者,都是以身试药,而为后世之人留下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药方么?”菊香缓缓说道,“若是没有那些先驱者大无畏的尝试,许多现在看来简单的疾病,我们都只能束手无策,胆战心惊。”

“那不一样。”萧玉琢摇了摇头。

“其实,娘子对阿芙蓉的了解,对阿芙蓉的深恶痛绝,在婢子当初来看,都觉得奇怪,甚至有些夸张了。即便亲眼看到那些猫猫狗狗的疯狂中之态,婢子也觉得娘子似乎太言过其实。直到真的看到大姥爷发病

且如果不是大老爷被害的复染了那药,戒断那药,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大老爷不过是个文臣。

而景将军乃是武将,他的意志力,并非大老爷可以比拟。他乃是有目的的接触这种药,也许真的不会像娘子想象中那般危险。”

菊香从她所了解的角度分析。

萧玉琢却连连摇头,“你不知道,那不是药,那是毒啊!人怎么能明知道是毒,还要去尝试呢?”

“可这阿芙蓉,却是可以入药的呀?且药效显著。”菊香说道。

萧玉琢仍旧摇头。

她从小就从电视上,书上,网络上,接受“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的教育,她和这些古代人对毒品的认知根本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如今连几个丫鬟大概都觉得,她对景延年的态度,有些过了。

可她却觉得,自己全然没有错。

菊香的劝诫。劝不到她的心里,那个她自己沾染了毒品的梦,以及大伯毒瘾发作的形态,在眼前挥之不去。

夜幕降临,景延年放下手中一切事务,悄悄潜入萧家。

萧玉琢并未洗漱,她早早哄了重午去睡。

景延年到来之时,她已经在等他了。

“你随我,去我大伯那里一趟。”萧玉琢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道。

先前两人你来我往那字条上的浓情蜜意,在她脸上全然看不见。

好像真是不相干的人一样。

景延年想要握住她的手。

她猛地一缩,冷冷看他一眼。

景延年心头一滞,目中有痛惜之色。

萧玉琢却别开视线,根本不看他,提步向长房院中走去。

萧家上下都知道郡主身边的丫鬟,救了大老爷的命,且大老爷现在时不时的犯病,需要那丫鬟随时出现。

是以虽夜里了,萧玉琢去长房院中,并未遇到任何阻拦。

景延年也跟着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院中。

“大伯可睡下了?”萧玉琢问她留在这儿的仆从。

仆从回道,“大老爷说,心里起热,睡不着。”

萧玉琢点点头,让仆从进去禀她来了,且带了客人来。

萧家大伯请她进去。

景延年也跟了进去。

“给大伯请安。”萧玉琢福身。

景延年也拱了拱手。

萧家大伯看到他,脸上一怔,慌忙行礼,“见过吴王殿下。”

景延年是吴王,可从萧玉琢这儿算,又是晚辈。

他连忙扶起了萧大老爷,“怎得几日不见,大伯竟如此憔悴了?”

萧玉琢轻哼一声。

景延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萧大老爷脸上有凄惶之色,“纪王,害我不浅啊”

景延年微微一惊,“纪王?纪王的药,也给了萧大老爷?”

萧大老爷看了萧玉琢一眼,缓缓点头承认。

景延年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萧玉琢笑着说道:“大伯你不知道,景将军仗着自己意志过人,还打算亲自尝试这药的药效呢!”

她勾着嘴角,声音极尽嘲讽。

景延年在她这般嘲讽之中,竟有些坐立难安。

“不可!万万不可!”萧家大伯连连摇头,“景将军未曾见识过,那药药性之霸道,并非人力可以抗拒,意志力?老夫岂是没有意志力之人?可那药效发作起来的时候,如千万条虫在身体里头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沾染呀!”

景延年皱眉看着萧家大伯。

“那药会给人欢愉和兴奋,浑身犹如有使不完的劲儿,可其实却短暂如梦一般,梦醒了,人也就被抽空了。”萧家大老爷说这话时候的神情,莫名叫人觉得痛楚伤感。

景延年皱眉,听得认真。

忽在这时,这院儿后头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萧玉琢和景延年脸上都露出愕然。

但萧玉琢却发现,她大伯微微收紧了拳头,眼中是报复的快意,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但她凝神细看之时,却见大伯慌忙起身,眼中也是一片茫然,“怎么了?夜已深了,谁在后头乱叫?”

外头的小厮慌慌张张跑来。停在门口,“大老爷,佛堂佛堂出事了!”

“佛堂能出什么事?有佛镇守着,还有夫人在那儿诵经!”大老爷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那小厮的脸上却是更为难看,“就是大夫人出事了”

大老爷怒喝一声,“胡说八道,大夫人会出什么事?”

“您快去看看吧!”小厮看大老爷不疾不徐的,急的要蹦起来。

萧玉琢和景延年对视一眼,她又飞快翻他个白眼,别开视线,起身跟在大老爷身后。

萧家家事,景延年不好跟上前去看,他只低声说了句,“若有需要,只管叫我一声。”

萧玉琢以冷哼回应他。

那小厮想劝萧玉琢别跟着去。

大老爷却回头说。“郡主是自家人,不必避讳。”

小厮不好再多说,一张脸红得厉害。

萧玉琢好奇大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大伯这般淡定从容的呢?

到了后院佛堂里一看,她险些惊出了一身的汗。

大夫人衣衫不整,胸前袒露着大片白花花的肉。

衣服半裹在身上,看起来也像是丫鬟给她披上的。

她神情还有些萎靡混沌。

一旁跪着个看守的老头儿。

这老头个子不小,人精瘦,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倒比大老爷还显得精力旺盛。

只是那老头儿也衣衫不整,脸上有红晕,手边还放着大夫人的红肚兜。

大夫人跪坐在地上,却有些跪坐不稳,她摇摇晃晃的歪倒在丫鬟身上,见到萧大老爷来了。她才勉强跪直了身子,“老爷,老爷您听妾解释,是有人害妾,有人陷害妾呀!”

大老爷冷眼看她。

她从地上跪爬过来,抱住大老爷的脚。

她胸前雪白的肉,更是显眼。

萧玉琢抬起袖子,半遮了脸,这事儿,还真不适合她看。

她连忙向外退去。

却听闻大老爷道:“去请母亲院中的嬷嬷来。”

萧玉琢微微一惊,大老爷没打算捂着这事儿,就在自己院子里了结了么?

这事儿若是叫家里的人都知道了,不光大夫人丢人,他也跟着脸上无光呀!

图什么呢?

“大伯,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吧?”萧玉琢劝了一句。

萧大老爷轻哼一声,“这还用问吗?我又不是瞎子!有什么好问的?去请人来!”

他厉喝一声。

小厮连忙拔腿就跑,萧玉琢叹了口气,大夫人这下算是完了。

老夫人没叫身边的婆子来,虽已经睡下了,她却亲自起身,叫大丫鬟扶着她,亲自的往长房院中来了一趟。

往佛堂里这么一看,老夫人险些昏厥过去。

大老爷却还不罢休,又叫人把他的几个儿子叫过来。

老夫人不肯,拿着拐杖要打大老爷。

大老爷跪在地上说,“我罚她住在佛堂之中,本想让她反思己过,她却煽动几个儿子来和我这父亲作对!如今倒要叫他们都看看,究竟是谁无情无义,究竟是谁恬不知耻!”

“她的脸面不要。你的脸面也不要了么?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老夫人怒道。

老夫人当家做主,叫丫鬟去给大夫人穿好衣服,直接把大夫人带回了葳蕤院。

那老头儿原是外院看守角门的,不知今日怎的混到了佛堂这里。

自然不能把他再放回去,也给带走了,关在葳蕤院的柴房之中,叫两三个人轮番看着他。

“你去睡一觉,醒醒神儿,此事明日再说。”老夫人沉声道。

大老爷原本不肯,但见萧玉琢还在这儿,景延年且还在屋里头等着,他便只好答应下来。

“怎么哪儿都有你?”老夫人看着萧玉琢,皱眉说了一句。

萧玉琢还未解释。

大老爷倒是连忙开口了,“我今日病发,形态严重,若非郡主及时赶来,只怕性命不保。”

老夫人深深看了萧玉琢一眼。

萧玉琢垂首,没有居功,也不辩解。

老夫人轻哼一声,转身而去。

院子里只剩下大老爷和萧玉琢的人时,她不由叹了一声,“大伯这又是何必呢?”

萧大老爷淡淡的看她一眼。

廊下灯笼昏黄的光落在他脸上,落在他沉沉的眼眸之中。

他眸中翻涌起的情绪,萧玉琢看不懂。

“走吧,莫叫吴王久等。”萧大老爷的语气里,却减了愤怒,只剩淡然。

他这会儿已经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了么?

萧玉琢跟在他后头,回了前院。

景延年正等在正房之中。

他盯着回来的萧玉琢深看了一眼,萧玉琢别过视线没理他。

“吴王殿下为何要尝试那诡异之药?是为了追求药中一时快感?还是为了挑战人所不能?”萧大老爷问道。

景延年忙看了一眼萧玉琢的脸色,立时否认道。“并非如此,因为当今当今朝中许多人都受制于纪王这药。且不明真相的大臣、军中将领,多以为这药乃是良药,并没有认识到这药对人的伤害。若非听闻玉玉提及,我也不知这药害人之处。是以”

“是以你想用自己来证明,这药会让人产生依赖,戒断困难,好警示人,不叫旁人落入这陷阱网罗,叫人人都能看清楚纪王的真面目?”萧大老爷问道。

景延年微微点头。

萧玉琢冷哼一声。

景延年面色略紧。

“大伯,如今你已经亲尝苦果,求大伯现身说法,好警示众人。”萧玉琢立即福身说道。

萧家大老爷脸色暗了暗,“此事瞒尚且来不及,你叫我自己抖搂出去?”

“众人都想着隐瞒此事。不叫旁人知道自己有秘药,自己服食了秘药。所以纪王的真面目没有人揭开!非得有人站出来,刚正有力的指出纪王的叵测居心,方能败坏纪王的诡计!”景延年沉声说道。

萧玉琢看了他一眼,他这话说的不错。

当初她就劝过萧大老爷,他自己服食忘忧药之后,产生药瘾那般痛苦,不若将这药的危害告诉旁人,以警示众人。

可大伯不肯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他宁可自己藏着掖着偷偷受苦,也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去警告他人。

说自己摆脱不了药瘾,受制于人,岂不叫人觉得他懦弱没有毅力?

景延年敢于说,他试药以谏圣上。以谏众臣。

其实是很勇猛,也很大义的。

可是她不要他的大义,她想要小义。他好,他们一家人好,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

若是牺牲了他要大义又有什么用?

“大伯,如今这可是名垂青史的好机会,您要想清楚,您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纪王的诡计就无从遁形,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厌弃纪王,和您站在同一阵线上!”萧玉琢说道。

萧大老爷仍旧摇头,“倘若事情不像你预料,众人反将这脏水泼在我身上,却包庇维护纪王,又该当如何?”

“断然不会如此的。人又不傻”

“你知道人的私欲,私心有多可怕?”萧大老爷摇头,“为了得到那药,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出卖自己的良心!”

萧玉琢摇头,“我不信,只要大伯你敢第一个站出来,一定会有像大伯一样敢于反抗,不甘屈服的人!”

“若是没有人揭穿纪王的诡计,任由纪王将这种药散布开来,也许下一个受危害的就是您的儿子,您的孙子”景延年沉声说道。

萧大老爷陷入沉默。

“今晚上,佛堂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玉琢突然问道。

萧大老爷猛然抬头看她。

“倘若您不是因为气极怒极恨极,又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萧玉琢眯眼道,“可是大伯娘不过是被牵连之人。真正害您的人还在逍遥自在,甚至在谋算着用同样的法子去害更多的人!身体的欢愉只是一时的,悔恨却会伴随终身。多少人将要在未来家破人亡?大伯,您可以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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