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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他另娶(1 / 2)

第072章 他另娶

宁姝懵了,半晌没有反应。

靳云峤以为宁姝没有听见,声音更大两分,重新磕了三个响头,把之前的话再说了一遍。这下可不得了,宁姝连连后退,直接退到门边,满脸惊恐,几欲摔倒。

“……不收!我没本事,不收!”

靳云峤淡淡看着她,脸色几分郁郁:“我知道大姐姐不是普通人,你功夫那么好,跟着你,我以后习得功夫了,便能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了。”

宁姝的心微微一颤:“你说什么?”

靳云峤垂下头,因为没底气,声音低下不少:“……我想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阿娘,我打不过那人,救不得她,若是我会功夫,阿娘就不会……”说到伤心处,他又哽咽起来。

宁姝逐渐镇定,靳云峤那句“我想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竟隐隐有司烨的模样。他们一样倔强,一样坚定,一样善良。她生出恍惚,一时间倒拒绝不得。

低头,她看向自己那双白皙的手,上面曾经染过无数人的鲜血。她唾弃那么久,却无力改变的现实,如今却因靳云峤的一句话,她似乎看到了些许希望。

或许,他们的下一代可以……

“你……真想拜我为师?”宁姝已不似之前般抵触。

靳云峤听出宁姝语气的松动,赶紧又磕头:“云峤愿拜大姐姐为师,认真刻苦,绝不偷懒,今生今世,绝不辜负背叛!”

“……呃,”宁姝语塞一瞬,“其余的便罢了,这‘今生今世,绝不辜负背叛’却不用言说。我真心待你,你又怎会生出其他乌七八糟的事来?”见靳云峤有些讷讷,她薄唇抿成一条线,暗道不该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伸手将他扶起来。

靳云峤小心翼翼地看她,声音低低:“那……您答应了?”

“嗯。”宁姝简单一应。

“我……可以叫您师父了?”

“嗯,”宁姝又是一应,继而蹙起眉头,“不过,有件事我得同你说上一二。”

靳云峤当即严肃:“师父请说!”

宁姝略是摆手:“还是先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叫我师父吧。南地百姓虽然松散,不爱生江湖是非,却也有势头大的组织,比如,往生门。不巧,我便是往生门中九刹之一。以前我从未收徒,除了觉着麻烦之外,便是需给徒弟喂下某种毒丸,以这般手段来保证徒弟的忠心。”侧目:“靳云峤,你要知道,一旦真认我为师,踏入往生门可就回不去了。我虽不至于给你那要人性命的毒丸,可你若是不乖,毒发起来,疼得钻心刺骨,也不是闹着玩的。”

宁姝本有意吓一吓他,好树立自己的威严,心里盘算着就算他打退堂鼓,她也会把他带回去安顿,正好跟年纪相仿的小笼包凑做个伴儿。哪知侧目看去,靳云峤脸上根本没有一丝胆怯,反倒生出无限崇拜敬仰之色。见宁姝在打量他,登时又要下跪磕头。宁姝吓了一跳,立即出手阻拦,道:“别磕了!我就烦这个。”

“是,师父!”靳云峤领命站好。

“……当真不悔?”宁姝板起脸来。

“不悔。”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宁姝瞥了一眼天边缓缓露脸的绮丽晚霞,倒有些觉得是天意,心情不免好起来。

“走吧,更多的规矩,回去我再同你细说。”她向他伸出手。

靳云峤望着宁姝那纤细白皙的手,被晚霞的彤光镀上一层暖暖颜色,煞是好看,连同心也暖了起来。他赶紧回牵她,生怕失去一般。

在走出院子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坟茔。

阿娘,我会好好活的。

……

“什么?!你收了个徒弟?!”坐在软椅上的温吟与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目瞪口呆地盯着宁姝身边站着的,勉强足他腰高的瘦弱男孩看。

那男孩顶多六七岁,面黄肌瘦,穿着布缕条条,破破烂烂,脚上的鞋子破了几个洞,露出点肉的颜色来,头发又似枯了不知多少年的稻草一样蓬着,浑身上下还散发出一股奇怪味道。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透着不符年纪的倔强和隐忍。发现温吟与在打量他,他没有闪躲,反而将小胸脯挺了一挺,似要给宁姝长面子。

温吟与一见他来劲了,暗道是个知道护师父的,便对苇絮笑道:“你九奶奶的小徒弟,以后就是你的小师弟。寻常在大地方练功,要是遇到其他师门爱欺负人的蹦跶,你随便收拾,打残了算我的。”

宁姝扑哧笑道:“怎么打残就算你的了?这是我徒弟,再怎样也得我护着。”

“你护着,你连一身干净衣裳都不给人家?”温吟与斜睨她。

宁姝愣了一瞬,侧目见靳云峤一脸窘迫,赶紧骂温吟与:“你这当师伯的也太不称职了,知道许诺那空头的保护,还不如把你那几个小弟子的衣服匀出来两套。我要是没记错,你最小的弟子也就八岁。”

温吟与不禁“嘿”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打宁姝正在拿果子的手。见宁姝不动声色地避开,又道:“小九,你真是越发不要脸皮,衣服还得从我这儿匀?”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这声‘哥’随便能叫?小峤的师伯随便能当?”说着,宁姝掰开橘子,见靳云峤手脏,索性往他嘴里塞。

靳云峤忙用嘴咬了,汁水满口都是,嘴里甜,心里更甜。

温吟与重重一叹,起身:“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寻我来没好事!”走了两步,侧过半张脸来:“三哥四姐五姐那儿也有小弟子,你——”

“废话真多。”宁姝把橘子皮往地上一丢,眼皮都懒得抬。

温吟与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罢了,谁叫我……”

喜欢你呢。

看着温吟与带了苇絮离开,宁姝立刻换了表情,扭过头去,对靳云峤道:“徒儿,对不起啊,我真是头回当师父,紧张了些,粗心了些,忘记给你备衣裳了!”

靳云峤摇头:“师父不用道歉的,是徒儿穿得太差,给您丢脸了。”

“嗨,丢什么脸?”宁姝瞥了一眼温吟与离开的方向,“那是你八师伯,平素我跟他玩闹惯了,也是一起长大的,所以随便说着玩,都不当真呢。”顿了顿,又道:“我的飞花瀑虽有空房,但你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娃,该渐渐明白男女有别的理,所以晚上你不能住我这儿。我让宝儿在飞花廊给你收拾了间房,那边常年堆着我的书本,你有时间正好看看。遇到不认识的,等见着我问便是。”

“是,师父。”

“哦,还有,”宁姝用手指搅了搅发丝,“因我随性的很,所以你也不用拘着寻常弟子那一套,什么拜叩行礼,问好时走走过场就行了。我不是老虎,不会凭这些虚的吃了你,”脸色一凛,加重语气,“不过你也听好了,往生门不同其他,我能混得,你混不得,要是顶撞了谁,任我是九刹也保不得你,你得把眼睛睁大些。当然要是谁来欺负你,你别藏着掖着,只管同我说,我替你做主。”

说到这里时,宁姝不自觉地想起司烨,她记得司烨幼时的境况便同现在的靳云峤很是相似。除此之外,他们性格也有不少重合的地方,如此,要是靳云峤真遇上事了,指不定还得闷在心中。想再说两句,又怕适得其反。宁姝暗叹一声家长不好当,便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去休息了。

自从收了徒弟,宁姝的生活反倒有了几分盼头。

靳云峤依旧如初见般胆大性冷,宁姝时常听到那些仆人嘀咕,说他以后怕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每每这个时候,宁姝便又不禁想起司烨,当年的他被那样诋毁,亦是没有动摇半分,她能看准司烨,定然靳云峤也不会差到哪去。

不过心虽如此作想,安全起见,宁姝还是派了宝儿注意靳云峤的举动。宝儿便是之前的小笼包,因她渐渐大了,容貌好看起来,年长些的仆人觉得叫她“小笼包”日后不好出嫁,在问了宁姝的意思后,就改了个吉利的宝儿。现下宝儿和靳云峤一般岁数,宁姝倒希望他们能说得上话,指不定能成一桩好事。

只是宁姝想错了,靳云峤密不透风的生活习惯,宝儿根本就插不了手。毕竟都是几岁的孩子,想不到大人们计划的那么多。宝儿眼看靳云峤不需要她帮助,便觉得自己在一旁干站着是浪费时间,索性随一直跟着的婆婆去寻事做去了。没有人盯梢靳云峤,他日常作息倒也如常。一月过后,宁姝见他长了些肉,身子骨比以前结实了,便重新和他谈了一次。

“在往生门这一月可习惯?”宁姝漫不经意地揽过茶盏凑至唇边,轻轻一抿。

靳云峤颔首:“徒儿习惯。”

“可你不乐意啊?”宁姝明知故问。

果然,靳云峤见四下无人,直言道:“徒儿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师父从来不教徒儿功夫。就连那劈柴打扫的活计也不让徒儿碰,徒儿如同断了手脚废人一般。”话音中尽是委屈。

宁姝笑了笑,从手边盒子里取出一本书,给靳云峤递了过去。

靳云峤低头接过,也不翻看,涨红了脸嗫嚅:“师父,徒儿很多字不识得……”

“那就去识,”宁姝挑唇一笑,有些冷,“先前一个月让你问我,你从不问,为师只当你都晓得了。所以从今日起,这本书你带回去背,一个月后我检查。不管你是问人也好,还是琢磨其他法子,一个月后若背不得,我便逐了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