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松手，扶川只能接住，且说：“陛下您没看过话本吗，面对君王赏赐，当臣子的得谦卑，三思而行。”

  帝王：“君王赐死从不过夜，既有这么大的风险，拿东西的时候就别犹豫，况且如果真的心虚，歌功颂德一番就可以了。”

  他倒是想看看这人能不能跟索罗一样说点好听话。

  “啊，这个我会。”扶川没想到这帝王还挺务实的，很自然道：“陛下真是厉害，能让元素暴君都怀孕生子，真是空前绝后普渡众生功德无量……”

  “你这么博学，回去后让你抄国库藏书好不好？”

  帝王好温柔哦，比钓鱼还有耐心，还征求她意见呢，人还怪好的。

  扶川立即闭嘴了，“陛下，您可知契约之法？”

  “你没看墙上的信息？”

  “啊？墙上是有一些，可是好多文字跟图腾我看不懂，倒是看得出有关元素暴君，难道上面记录了契约之法？”

  扶川的表演毫无破绽，在昏暗的甬道里，一张脸好像被淡化了，唯独这双眼粲然又温润，似无辜好奇，又似雾气大重时，林中鹿循着春夜来赴约，那样清和友好。

  帝王目光瞟过，移开脸，往前走，“用的上古密文，是凰无厌留下的，里面记录了方法，之所以选它在还没沾到那池子能源水的时候夺走它，就是让它保持未必浸染状态，现在你用自己体内的能源素去滋养它，它会亲近你，等滋养亲和力够了，加上灵魂容纳度够，就可以晋升黑武士。”

  “至于晋升之法，你应该也有准备，用不着我教你吧。”

  虽然拿了元素小暴君，但扶川的戒心一直很重，可能是因为侯三的影响吧，她有点心理应激，此时尤自保持谨慎，猜疑地方这话是不是在暗示她早就掌握了这些高等知识，其实是在试探她。

  “是了解了一些，千里老师也说过一些，其实还是靠自己。”

  “需要护法吗？”

  扶川心里一紧，微笑：“臣下当前应该还没到那个层次，且这里也不适宜。”

  帝王此时走在前面，两人谁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真正的表演就是在对方明面上看不到的时候也维持虚假的姿态。

  扶川不知道帝王现在是什么表情，只低头把元素暴君先投喂了自己的体内能量……

  等她差不多弄好了，帝王忽然顿足，她抬头，在撞到对方后背前顿足，从其身后绕出往前看。

  前面是一个内圆山洞空间，放有锻造台等曾经的炼金之地。

  三角叉果然是在这里锻造的。

  除了炼金空间，还有一个能源池，能源池分流，往两边扩张。

  左边修炼室，右边……图书室。

  扶川：“这凰无厌还挺上进，不是炼金就是修炼要么看书，这么内卷，活该他被万族围攻啊。”

  帝王：“我之前经常听外人说你勤奋。”

  扶川：“我装的。”

  帝王：“服丧也是装的吗？”

  扶川：“那不然呢，陛下您受害啊。”

  帝王：“……”

  明明找到了这么重要的地方，换做神殿跟其他帝国或者万族之人都能开个表彰大会或者就地瓜分，结果这俩人随口闲聊，看着是闲聊，语速很快，没有中断，但也不知道明里暗里在刺探什么，阴阳怪气的。

  但现在结束了。

  因为炼金台这边留有一些稀有材料，姑且能看出三角叉是怎么锻造出来的起码扶川这种炼金大佬看得出猫腻。

  但她不愿意让帝王看出自己的炼金水平，于是嘴上掰扯：“陛下，如果元素暴君能做到用能源电磁破开我们的时间能力，那神殿……”

  她没说完，帝王垂眸，淡淡道：“如果神殿真要打我赤枫。”

  “赤枫王族必灭。”

  “那为什么不打？”这是扶川也切实好奇的地方，“是师出无名？”

  帝王不关注炼金台，但站在壁下，看着壁上巨大的黑凰，似乎在走神。

  那背影有点奇怪，扶川问了后，发现这人仰头看黑凰的样子特别落寞幽沉，浑身笼罩在黑影里。

  像是抹不开的阴郁。

  扶川有一种感觉那展翅翱翔的黑凰看着好像不是翱翔天际，倒像是从宇宙天端飞下来降临于……帝王之身。

  黑暗降临，帝王之躯。

  在扶川走神的时候，帝王忽然转身，看向她，脸隐在半光明跟隐晦之中。

  “大概是他们怕逼到绝境，不死凰王族会服从基因发展曲线，进行一次大涅槃。”

  什么？！

  扶川错愕。

  “你知道霍灵君主是怎么诞生的吗？他出生的那一代，正是王族处境最危急的时候，万族私底下基本都在打压，且大幅度倾向于再次联合灭掉不死凰族，好斩草除根，他就是在这样的年代里成长起来的，为族群未来而崛起，为帝国兴衰而奋斗，他英明果断，勤恳励志，内外皆荡平，保证了赤枫帝国一改凰无厌死后的颓势，重新发展起来。”

  “外界曾公认不死凰的涅槃并不止单体，也可以是族群基因的大涅槃，一旦进入即将覆灭的状态，大概率会诞生一位英明/邪恶之主掌管族群。”

  “因为当年凰无厌崛起的年代也是这样的周期，他亦是大涅槃的结果，只是这两人走的路是相反的。”

  “光明与黑暗，有时候并不是一念之间，而是长时间一步步的探索跟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