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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2)


  “起吧。本官忙的很,有事说事。”

  安顺不敢耽误, 从怀里取出一沓子纸条,“草民有冤屈要伸。”

  “喔?那你手里的是讼状?”曾湖庭没去碰那叠纸,“起来说话,从头到尾, 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是。”安顺开始说话,“草民在城里,跟人合伙经营了一家顺平商行, 城内的油盐酱醋杂货麻布铺都是草民旗下的生意。”说道这里他不好意思的一笑,“塔林偏远,需要的物资多是从内地商队送过来的,路费就花了大头,为了赚点蝇头小利,所有的品种我都做。”

  “嗯,我知道,顺平商行的东西也是最齐全的。”曾湖庭点点头。

  安顺受宠若惊,“大人都知道?草民真是荣幸!”他紧张的搓搓手,“都是为了讨生活,草民在塔林长大,不舍得离开,长大后在外面流浪过几年才知道家乡的好。为了大家伙更方便才会开了商铺。”

  “然后呢?”他有东拉西扯的心思,曾湖庭就陪着他说。

  安顺又说:“虽然油盐酱醋卖的便宜,但采购时如果能找到便宜货源也能省下一笔钱,平日里草民是在外忙着采购的。但前段时间,草民的合伙人,山家的山平突然在家中暴毙,商行一下子乱了套。”他苦笑着,“草民急忙忙赶回来料理杂事,偌大一个商行每天几文几文的进账,又不多又乱。就算这样,草民也没忘给山平处理后事。山平跟草民是老相识,他家里没别的人,只有一对儿女。人才刚刚下葬,草民正要跟山家兄妹商量如何处理商行,就被一波脏水泼了出来,山家兄妹在大门喊,让草民滚远一些,别想吞占他家的商行。”

  “这,这又是从何说起喔!”安顺一拍大腿,“我想跟他们解释,山家兄妹不听,然后就是听说他们跑到衙门告了状。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大人,”他觑着曾湖庭的神色,“草民清白做人做生意,可不能这么被冤枉啊!”

  “嗯,说完了?”曾湖庭耐性听他说完,然后从案几上的一贴书籍中翻出一张字条来,“正是巧了,你不来本官也是要去找你的。本官在意见箱里收到一封告密信,说你跟朱县丞内外勾结,先是逼死山家山平,然后趁着他们兄妹不理事之际,抢夺了商行。”

  安顺心想幸亏他来的快啊,不然就被山家兄妹恶人先告状,他一拍大腿,硬生生挤出几滴猫尿,“大人我冤枉啊!”

  在哭嚎声中曾湖庭岿然不动,“行了,是好人我不会冤枉,是坏人我不会放过,既然你们两边都喊冤枉,本官就审理此案。你的状纸,我接了!”

  “大人英明!”

  不过,这山家兄妹人总算没有太笨,知道悄悄的在意见箱里塞进他们的信件。大概也是出门碰壁了吧。

  没错,他当初设立意见箱,故意提到其中的用处是修桥铺路,有心思活动的人自然知道,如果有冤屈要伸,同样可以投进去。不过,诬告的话要吃板子。

  山家兄妹自从投了告密信进去,就一直忐忑不安等待回应,等啊等,都快要等到入冬,终于等到衙门的人上门来请。

  “哥哥!”山家妹妹山柔牵住哥哥的袖子,“去衙门会不会有危险?”

  “有危险也要去!”山烈安抚住妹妹,“拼了这条命,我也要给爹讨回公道。”他转过头来,“大人,去衙门吧。”

  “不,让我去!”山柔拦住哥哥,“滚钉板也要我来!”

  两兄妹拉拉扯扯不肯放手,“你两一起去!”衙役忍无可忍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衙门是什么刀山火海呢!

  山柔惶恐的扯住哥哥,一直到衙门口还不肯放手,最后一起被带了进去。

  曾湖庭已经换好官服,在公堂上端坐,说起来这还是他审的第一桩案子,以前那些偷鸡偷牛的事都是朱县丞审理。

  不过谁是原告谁是被告呢?

  山烈挺身而出,“我是原告,我状告安顺跟朱县丞勾结,侵吞我家的财产。”

  朱县丞一愣,这特喵怎么还有我的事呢?我跟谁勾结了?

  “草...草民曾经去衙门告过状,被拒绝了。于是当初在驿站打听到大人的形容,想要找大人。”山烈也是豁出去了,小小的少年大方承认自己当时的打算。“大人没有受理,后来是我在意见箱里投的信。”

  “谁拒绝了?”朱县丞一等他说完,嚷嚷开了,“你非说你爹不是猝死,而是被人谋害,证据呢?凶器呢?大夫的证词呢?总要有点证据我才能做受理吧?”光凭少年一张嘴,他就受理,怕

  不是要忙死。

  山烈抿抿嘴,他拿不住证据来。

  但是,他跟爹爹血缘之亲,他有感应啊!

  曾湖庭没理会刚才山烈少年说他没受理的话,让他再次说事情的经过,山烈就描述起来,“当日,爹爹突然在商铺上晕倒,等大夫来时,已经过世。然后我们兄妹一起把爹带了回去。”那一天如同天塌地陷,他始终还记得清楚。

  “商铺的掌柜上门来告诉我们怎么处理后事,怎么通知亲朋好友。然后,我爹最好的兄弟安顺就赶了过来帮忙,起初我们是很感激的。”毕竟在他们茫然无措时,安顺撑起了一片天。等到后事办完那天晚上,他们舅舅赶了过来。

  舅舅一进门就拿出了一纸契约,原来,顺平商行虽然是两人共有,但早在五年前,安顺已经用一千两的价格把持有的一半份子转给了爹,不过安顺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商行做掌柜。舅舅告诉他们,这是之前爹交给他的,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安顺就会像假装没有卖出份子,继续做顺平商行的大老板。

  “你放屁!”安顺愤怒的冲过来,破口就是一串骂声,“好啊好啊,终究还是我低估你们山家人了!我还以为你们是想要点好处,没想到是想把我的份子全吞了!也不坏吃坏肚子!想拿我安大头的东西,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牙口!”他喷完之后,“大人,我要求让山家舅舅上衙门。”看他不喷个狗血淋头。

  “来人,传山家的舅舅!”曾湖庭一拍惊堂木,传证人。

  山家的舅舅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面目普通,一上堂就是扑通一声,“大人做主!”他说完就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张契约,呈了上来。

  曾湖庭看了看那张契约纸,上面写着,安顺自愿以一千两的价格,讲顺平商行的份子买给山平,银货两讫。看纸张,陈旧发黄,的确是好几年前的。

  “有山平和安顺的签名对比吗?”他问堂下。

  安顺在纸上写了名字,然后递上另外一份契约,“大人,这是当初我跟山平签订的契约,可做对比。”

  两份契约一对比,签名真是毫无破绽,一模一样。最早的那份,是山平跟安顺共同出资五百两一起做生意,得来的分红各分一半。日后如果有人想卖出份子,对方有优先购买权,按照市价购买。

  “市价?”

  “对啊大人,顺平商行做了十五年,市价才一千两?糊弄小孩子呢!”安顺意有所指,摆明就是在说山烈和山柔两兄妹。

  “现在顺平商行价值几何?”

  “回大人,顺平商行一共旗下有八个铺子,每年纯利益一百多两,我脑子有泡才会一千两卖出去!”吃分红是不想吗!况且他还负责采购有另外一份工钱拿。

  “安顺!我本来想给你留几分面子,既然你不要脸,我也没必要给你脸了!”山家舅舅忍无可忍,“你当初签这个契约,是因为你做了不要脸的事,急需银子遮丑,才会这么便宜的价格。你还非要我在公堂上说出来?”

  “你说啊你说啊,说不出来你就是孙子!”安顺底气十足,“我倒是想要知道,你能扯个什么东西出来!”

  “五年前八月十五晚上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山家舅舅声音一出,安顺浑身一震,“你还知道什么!”

  “你做了什么,我就知道什么。”山家舅舅一说,安顺哑火了。“大人,我撤状纸。”

  “安顺,你不是原告撤什么状纸?”曾湖庭侧头问,“卖铺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山烈说害命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