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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2 / 2)


  “咳。”在门口站了半天没得到关注的陈致忍不住发出声响。

  容韵见他端着托盘,立刻起身接了过来:“这种粗活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陈致:“……”端个东西能有多粗?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连呼吸都要人帮着吹进来, 吸出去了。

  容韵打开汤碗, 见是灵芝老鸭汤,当下沉下脸来:“是不是下人偷懒,汤炖得不好喝?是食材不新鲜还是火候不够?”

  陈致怕他问得没完没了,截断道:“都不是,是给你的。”

  醉心于“沾花惹草”的师父居然特意端给他喝?总算找到存在感的容韵感动得眼睛一红, 正要说话,就见陈致突然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眼睛。

  “老实说,其实红眼睛是一门技艺吧?想红的时候就回忆一些悲惨的事情。”陈致低头翻了翻他的袖子,想要找到辣椒粉的痕迹

  “……”容韵委屈地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师父冤枉我。”

  “比自己的画像被陈轩襄挂在卧室里还惨?”一面转移话题,一面直入主题,陈致暗暗赞赏自己一石二鸟的机智。

  但容韵不接茬,控诉般地点点头:“师父是最重要的。”

  在他的目光下,陈致不得不承认自己罪大恶极,诱哄道:“是师父的错,汤快凉了,你喝吧。”

  哦,对了,还有师父亲手端来的汤。容韵多云转云,心中甜蜜蜜地喝完汤,冲着陈致甜笑:“师父端过的汤特别好喝。”

  “那以后都端给你。”正好他喝腻了,又不好拒绝。

  容韵欣然同意:“我让他们每天下午准备两碗,我和师父一起喝。”

  “……”陈致问,“说完汤了吗?那我们说说陈轩襄房间里的画。”

  外面响起急促脚步声,家仆在外面禀告,胡念心到访。因为胡念心与林之源身份特殊,容韵给了他们无需拜帖就能进出的特权,好比御前行走。所以家仆只是来通知一声。

  等家仆离去,陈致抓紧时间说:“容家这么大,胡念心走进来还有一段时间,完全来得及告诉我,你对那幅画的想法。”

  容韵微微一笑:“唔……”

  “言简意赅。”

  “我怀疑是胡念心。”

  陈致:“……”突然这么言简意赅,真是让人颇受冲击。

  陈致说:“你有什么证据?”

  “有人在你的面前逼死了你的父亲,还剑刺尸体,你还会甘心将自己的家产双手奉送吗?”容韵凉凉地说,“稍有廉耻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陈致说:“是胡越买凶杀人在先,胡念心也是尊重他的遗愿。”

  容韵说:“人有七情六欲,有了七情六欲,便有了远近亲疏。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谁都能将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师父孑然一身,自然是体会不到的了。”说是这么说,小眼神直盯盯地瞅着,只要陈致点头承认自己真的是孑然一身,二闹三上吊有没有不知道,但一哭是肯定的了。

  老谋深算的陈致避重就轻:“为师希望这种事永远不要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也是。”容韵感动地蹲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身上,低声道,“我只剩下师父了。”

  陈致摸摸他的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胡念心到门口的时候,两师徒正享受难得的温情脉脉时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回走还是往里走。原本闭着眼睛享受陈致抚摸的容韵突然睁开眼睛,无声地努了努嘴巴,让他离开。

  胡念心会意,正要转身,陈致已经看到了他:“胡公子。”

  容韵不甘愿地撇嘴,然后站起身来。

  胡念心只好回来,冲着陈致与容韵拱手:“陈真人,主公。”

  陈致习惯了别人对自己时不时变一变的称呼,也就随他去:“你们有事,我先走了。”

  “我有什么事是师父听不得的。”容韵拉着他坐下,让家仆上茶,然后从案上拿出了整理好的胡家账簿:“受大会影响,杭州两年内难以恢复元气,倒令金陵、苏州、明州得益……”

  这年头但凡与“经”字扯边的,大多都听得人犯困,比如佛经、生意经。陈致单手支额,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真的神游九霄云外。半梦半醒间,背上似乎添了什么东西,压得有些沉。他努力地睁眼,总算醒了过来,转头就看到往书桌走的容韵。

  容韵听到动静,连忙转过身来,苦笑道:“我怕师父着凉,不想吵醒师父了。”

  陈致将背上沉甸甸的东西拿下来一看,竟是件大氅,不由眉头一跳。活了两辈子,难道喜好都如出一辙?

  容韵说:“这是我爹的,挂在书房里备用,下人洗过了,干净的。”

  听说是遗物,陈致将大氅细心地叠好放在榻上:“胡念心呢?”

  容韵说:“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

  容韵无奈地说:“我让他去明州主持生意。人离的远了,胆子会大,小动作也会多起来,容易抓把柄……师父果然对这些事毫不感兴趣,在吴家也是。”

  陈致扬眉:“你的家业自然是你自己打理。”

  “这也是师父的家啊。”容韵犀利的小眼神又出现了。

  陈致说:“你总要长大娶妻生子的……”

  容韵先是张大眼睛,随后愤怒地说:“师父从来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说了我要跟随师父出家的!”

  他什么时候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了?

  要是不放在心上,哪会这么戳心!

  陈致也犯了脾气,怒斥道:“你才多大年纪,经历多少事情,就敢说随我出家?你出家为何?难道一辈子碌碌无为地跟着为师吗?为师要云游四方,你跟着;为师久居四明山足不出户,你守着。那容家偌大的产业怎么办?那些信任你,一心一意盼着你回来继承家业的忠仆又该如何?容家的香火有谁继承?难道断绝在你的手中?你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吗?往日看你年纪尚小,童言无忌,为师才不予计较!如今观你行事,足以独挡一面,也该清醒清醒,想想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