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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第145节(2 / 2)


  姜采敷衍道:“无名无分也有无名无分的快乐……”

  她倏地收口,因他厉目瞥来,颇有杀气,让她后背一僵,差点出于本能要出剑。姜采僵片刻,换种说辞哄道:“待你成了仙,想做什么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师父到时候就拦不住了。”

  张也宁道:“你也知道我有心魔,想要化解绝非一时一刻。”

  姜采:“总有化解干净的时候……”

  张也宁嘲讽:“姜姑娘大度。情愿几百年几千年地和我耗。我到哪里去找这么贤惠的未婚妻?”

  姜采手撑额,笑了。

  她摆摆手,站起来:“算了算了,闹得我像是恶人一样。你想找死就去吧……希望你师父看在你是他如今独苗苗的份上,别真的杀了你。”

  话虽如此,她手搭在他腰上,将一道剑意送了进去。显然,她希望若永秋君真的大发雷霆,她的剑意能够救张也宁一命。

  张也宁垂目,语气微缓:“我只是不愿欺骗我师父。姜采,我自修行修道,被我师父领进山门,便是他最器重的弟子。师父平时不理长阳观的事,只教我们师兄妹二人修行。后来师妹常年在外,师父更是只教我一人……

  “我早已不记得自己生父生母的相貌,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宛如亲父。无论如何,我不愿欺瞒师父任何事。”

  姜采沉默。

  她笑了笑,点点头。她心里正是知道他会这样,才不好多说他师父。

  ……无论在其他事上如何,永秋君待张也宁的真心,确实无疑的。

  姜采和张也宁出去后,二人分道扬镳。张也宁去寻永秋君,与众人一道恭贺永秋君出关。姜采则隐下身形,打算趁着长阳观这热闹乱腾的日子,悄悄离开这里。

  她离去前,回头看向张也宁离开的方向。她顺着他的目光,在略微迟疑后悄然打开法眼,向永秋君的峰林望了那么一眼。

  窥探仙人,自她开法眼一瞬,万千阻挡的金光几乎刺穿她眼睛,让她流了血泪。但姜采强撑着没有关闭法眼,撑过那阻挡的金光后,山头峰林拨开云层,方让她看见。

  她要细看时,听到一声哼。

  知道是永秋君的警告,姜采愧然说声得罪,收了法眼。永秋君素来有宽和之名,并未出手。只是姜采收法眼时,随意一望院落门口,后背骤然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心中生起了滔天巨浪,只不敢表露出来。她沉静无比地继续隐身,离开了长阳观。离开长阳观后再遁地而走二百里,姜采失力跌落峡谷,张口便吐出血。

  她伸手擦掉自己眼角唇角渗下的血,目光锐利地盯着手掌,慢慢握拳。

  她看清楚了。

  永秋君的院落门外门匾下的两边,一左一右刻着两列字: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而姜采清清楚楚地记得,魔子于说沉睡的洞穴上壁,便刻着相似的两句话:“一身傲骨终虚度,满眼荒唐对阿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她一直觉得魔子那两句话很眼熟,在她进出长阳观的时候,她一定无意中从永秋君的院落外看到过相似的两句话。那时没有留心,而今相似的话同时落入她眼中,终究让姜采将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连了起来——

  永秋君和魔子于说,一定有他们都不知道的隐秘的关系。

  修真界和魔域千万年的对峙,一定不只是简单的修行资源之争,灵气之争。

  姜采撑在地上的手颤抖,她掩下心头万千思绪,让自己冷静,让自己不要露出端倪……按说修真界第一人和魔域第一人哪怕曾经有关系,当也不至于隐瞒着世人。偏偏世人无人知道……那只能说明这段关系,不能见世,必有牵扯。

  永秋君,她师父,傲明君,魔子于说……

  姜采在心中喃喃:“你们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不敢见世的秘密?一万年前的扶疏古国毫无记载,一道蒲涞海划开了人间和修真界,魔域从此藏于海下……扶疏古国的灭国,是天道下的自然灭亡,还是人祸?

  “天才济济的扶疏古国消亡灭迹,活着的都只剩下一方大能。你们到底是受害者,还是刽子手?!”

  姜采站起,凝望着碧蓝天幕。她长久而立,沉静不语。大战之际,她心中怀疑种下,已然心乱。

  --

  姜采气息难定之时,魔子于说又在拜访修真界一隐于山间的小门派。

  蒲涞海分开人间和修真界后,人间在南,修真界按照地域分为了东、西、北、中四个地域,被四大门派掌管。自位于中域的芳来岛沉海之后,成为傀儡的曾经旧岛主重建芳来岛,重掌中域,却到底对中域的控制不如以前。

  许多小门派失去了掌控,便被于说找上了。

  于说找上门,那战战兢兢的掌教打不过她,在濒死后被魔子饶命后,还要将魔子奉为上宾,给她端茶递水。掌教小心翼翼,只为了自己门派不被灭门。

  龙女辛追跟在于说身边,只能阻止了于说的灭门。于说要和这掌教谈条件,辛追就无话可说了。

  立于大堂上,辛追安静地看着于说潇洒地坐在掌教之位上,那掌教则弯身奉茶。辛追心里一阵古怪,连看着这掌教都心里不舒服,她别过了视线。

  而于说笑眯眯,提起很多年前的事:“你可知道,五千年前你们门中弟子曾为了神魔之战出力,却在事后被你们抛弃。那弟子走投无路只能遁入无极之弃,被魔疫吞并壮大,自己也成为了魔疫。”

  掌教颤巍巍:“我、我不知!魔子大人,我当掌教也就这几百年的事,我们小门小派,没有人能活那么久……”

  于说叹:“想当年,你们门派也不算小。只是一场神魔之战,就让你们龟缩于这种地方,躲起来避世。”

  她眼中沧桑感浮起,但无人能和她对话。修行路难,大多人也就几百年的寿命,厉害些的修士能活上千年便了不起,再往上,就非得有成仙资质才能寿命更长。

  魔子在一次次沉睡再苏醒中,沧海桑田,这世间人,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了。

  辛追俯眼看来,于说对她眨眨眼,目有笑意,辛追一愣,移开目光,再次在心中念起清心诀来——不可共情魔子。

  于说和这个胆小的门派掌教无旧可叙,直接说自己目的:“魔疫如今被炼化进了姜采的体内,但这些魔疫最是厉害,很难被渡化。姜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魔疫控了心神,她要渡化魔疫,就要为魔疫报仇,灭了你满门……与其等着被姜采杀上门,不如你们先对姜采出手。

  “姜采声名狼藉,即使你们杀她,那也是站在大道一方。”

  掌教愕然:“您找上我……只是为了这种事?您不是来灭我山门的?”

  于说嗤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