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77章 福祸(1 / 2)

第77章 福祸

? 廖兰芝脸上的别扭神色让秦良玉险些笑出声来,这姑娘也太内敛了,到好似她做了什么失礼之事似得。

铃铛风风火火的从外头回来,秦良玉正打算问问她,江简来是不是什么病都能治?能不能让妇人生个儿子出来?

话还没问出口,铃铛倒是笑嘻嘻的说,“你的老朋友来了。”

“什么老朋友?”秦良玉微微一愣。

“不是你说,那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么?夏家的姑娘。”铃铛斜眼看她。

秦良玉微微一笑,“紫菀来了?”

“哼,还是把她当朋友,没把我们当朋友啊?木槿,咱们两个平日里真是白对她好了!”铃铛揽过木槿道。

木槿垂头,文文静静。

秦良玉朝铃铛作揖赔罪,“铃铛姐姐怎么会不是我的朋友呢,是我至交才对!”

“嘿,占我便宜!谁是你姐姐?”铃铛轻哼一声,“我和梅娘子才是平辈儿,你至少要叫我一声姨母吧?”

木槿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良玉呆了片刻,“那我们就是忘年交!”

铃铛这么一打岔,秦良玉就把向她打听江简来能不能让妇人生儿子的事儿给咽了下去。

秦良玉告诉梅娘,夏家人来了鹿邑,梅娘也十分意外。

“当年那么多人因着夏鹤松的医术,挽留他们,开出了那么多诱人的条件,夏家人走的坚决,大有再不回鹿邑之势。如今怎么又回来了?”梅娘想到当年,脸上忍不住的露出怅然之色。

“夏家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如今他们也来了鹿邑,咱们家欠人家的医药费总是该还了,还有这么多年的诊费,他们家从来没收过,如今我那一千贯的钱还剩下不少,总该给人送去。”秦良玉陪着笑脸道。

梅娘斜睨了她一眼,“只怕你还钱是假。要去找夏家丫头玩儿是真吧?”

秦良玉嘻嘻一笑,“还钱也是真的,飞钱我都备好了!”

她拍了拍胸前衣服夹层里的口袋,那里放着从方郡守那里得来的飞钱。

梅娘垂眸想了一阵子,“可以去,就跟廖家人说,你是去拜访夏家的。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和大夫交好,没人会拦着。”

秦良玉得了阿娘的许可,有阿娘在前头替她去跟廖老夫人说,她出门出的很容易。

廖老夫人让人备了宽大的马车,还派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小喜陪秦良玉出门。

小喜打听了夏大夫家的住处,不消两刻钟,秦良玉就已经立在夏家的门外了。

夏家的大门口围了好些人,敲锣打鼓的很是热闹。

“这是做什么呢?”秦良玉看见他们还准备了许多的爆竹就放在门口。

好些人抬着一方盖着红绸的木板往门口的梯子上爬。

小喜为人机灵,笑眯眯的跟人打听。

“这是挂门匾呢!圣上朱笔御赐的门匾!”

“这夏大夫家才刚来了鹿邑,就进得太医院院首之职,圣上钦赐了宅院,又赐了这门匾,可见恩宠。”

……

小喜看了眼秦良玉,眼神有些复杂。

秦良玉笑了笑,没从热热闹闹的正门走,去了偏门,让门房通报。

不多时就见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提着罗裙,快步而来,“真是玉儿!”

“紫菀,许久不见!”秦良玉激动上前。

两个女孩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铃铛却在一旁,微微抬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夏紫菀。

夏紫菀将秦良玉几个迎了进去。

门口来看热闹的,来恭贺的人有许多,虽热闹,却也太吵嚷。

夏紫菀把她们领进了后院,圣上赐给夏家住的这宅子当真不错,虽然地方不甚大,但夏家人口简单住下来也是绰绰有余了,这宅子的好处在闹中取静,分明是鹿邑十分繁华的街旁,离主街没多远的距离,偏生玉帐迭起,高大茂密的树将街上的喧闹都给挡在了外头。

如今是深秋,还郁郁苍苍的只有松柏绿竹。

若是到了来年春天,这里定然更好看。

“夏家刚来鹿邑,圣上好大的恩宠啊?”秦良玉小声说道。

夏紫菀看了她一眼,拉她进了她的闺房坐下,“我爹爹说,捧得越高越危险。他们这才刚回来,圣上就将他捧得那么高,是把他的退路都给断了。这不是,外头挂门匾的事儿,都交给了我哥,他已经去寻以前的旧友去打听宸妃娘娘的病去了。”

秦良玉微微挑了挑眉梢,“真是福祸相依呀。”

“是啊,我爹说,圣上把院首之职给了他,接下来定是要叫他医治宸妃的病了。所以他先去做好准备。”夏紫菀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他们的事儿了,左右也不是叫我们去看病的。”

秦良玉笑了笑,等她的气练到一定的境界,说不定她还真能给人治病呢。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鹿邑吗?”夏紫菀忽然问道。

秦良玉张了张嘴,狐疑看她,“不是李大人去请的?”

“是李大人请的,可是我爹根本不愿意回来鹿邑。他说鹿邑局势复杂,当年圣上兄弟两三人相争,暗地里不知道少人无辜枉死。如今圣上的儿子成年的就有四五个,未及弱冠却有本事的也不在少数。宸妃,惠妃,端妃娘家势力都不弱……总之,形势比当年还要复杂!”夏紫菀说完,眼眸亮亮的看着秦良玉。

好似秦良玉听到这儿,就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秦良玉却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你还不明白?”

“我应该明白什么?”

“玉儿,你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傻?你是不是装糊涂?”夏紫菀轻轻揪了揪她的耳朵。

秦良玉忙救出自己的耳朵,“你这么看我,我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是我哥哥说服了我爹,所以我们才比你晚了这么些日子到鹿邑。我原本还以为我们能结伴同行的!”夏紫菀笑眯眯说着,还拿肩膀撞了撞她。

秦良玉啊了一声,表情有些呆愣。

“你装什么傻?”夏紫菀冲她皱了皱鼻子,“我哥为的谁来鹿邑,你不知道啊?”

“啊?”秦良玉木木呆呆。

她心里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呆愣了一阵子之后,她忽然伸手进自己胸口衣服夹层里,“给。”

夏紫菀看着她手里的一叠飞钱。不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良玉拉过她的手,把飞钱按在她手上,“我娘的病,叫我家欠了你们许多的医药费,诊费更是从来没算过。这是我们手里的余钱……”

夏紫菀抓着飞钱,啪的又拍回在秦良玉的胸口上。

“我跟你说情谊,你跟我算钱,秦玉儿,你有心没有?!”

夏紫菀一手掐腰,一手捏着飞钱拍在她胸口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她这是生气了。

秦良玉叹了口气,拿过飞钱,放在桌上,“我有心,可一码归一码。”

夏紫菀在桌边坐下,瞪眼看着她,“什么叫一码归一码,你要是和我哥在一起了,那不就是一家人了?”

秦良玉默默的看了夏紫菀一眼。

夏紫菀冰雪聪明,一瞬间明白过来,“你有心上人了?”

秦良玉微微点了点头。

夏紫菀掩口惊呼了一声,“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心上人?”

“就是我们没见的这段日子……”

夏紫菀瞪眼看着她,似乎难以置信。

闺阁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确信秦良玉不是在开玩笑以后,夏紫菀才叹了口气,“我哥哥人哪儿都好,他默默对你好这么多年,却从来不跟你说他对你的心意!这可好,几个月的时间,叫你的心被旁人给掳走了!”

秦良玉一阵的出神,她的心还真是给人“掳走”的。

“罢了,是他自己没有福气,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注定是我嫂子呢!”夏紫菀怅然一笑,“不是嫂子起码还是手帕交,听说你走的匆忙,我专门从济阳郡给你带了你爱吃的东西来!”

夏紫菀和秦良玉感情极好,知她有了心上人,便再不提自己哥哥的事儿。

她从还没整理的行礼中,翻出一盒子无花果饼,一盒子葡萄饼,无花果干,及两瓶葡萄酿。

“呀,这是你们家做的葡萄酿吗?”秦良玉眼中一亮。

夏紫菀嘻嘻一笑,“是我娘亲手做的,知道你喜欢,不过可不能多吃啊,我娘说这次酿的浓,吃多了会醉的。”

两个小姑娘把饼子果干和佳酿都摆上。

像模像样的猜谜吃起酒来。

这般吃酒,两人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等在耳房里,和夏家的丫鬟一起打叶子牌的铃铛都嗅到了酒香。

“哪来的葡萄酿的香味儿?这香味真是醇厚得很呐!”铃铛有些嘴馋了。

“我家小姐也会做,姑娘日后肯定有机会尝尝的,葡萄酿好处可多了,能通筋活血,还能美容养颜。”夏家的小丫鬟笑嘻嘻说道。

夏紫菀听得心中热乎,想着若真是佳酿,也该给师父他老人家弄回去一些。

她叶子牌打的热闹,倒是没听见,一个男人的脚步声,进了夏紫菀的闺房。

夏紫菀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呵呵一笑,“哥啊,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我的房间啊!”

夏满堂没看自己的妹妹,他的目光落在秦良玉的身上。

秦良玉酒量尚且不如夏紫菀,这会儿已经趴在了桌上,手里还握着一杯浊酒。

“阿娘跟你说的什么?”夏满堂的声音有些不满。“没告诉你这酒不能多喝?”

“没有多喝,我跟玉儿说了,这酒会吃醉的。”夏紫菀晃着两只都已经被打开的酒坛子,“你看,还多着呢!”

说完,她顺着凳子,坐在了地上。

夏满堂登时看的大怒,两个不会吃酒的女孩子,竟生生吃了快两坛子浓郁的葡萄酿。

“玉儿,我送你回去。”夏满堂伸手去扶秦良玉的胳膊。

秦良玉迷迷糊糊的抬头,“唔,庄主……”

夏满堂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玉儿先坐这儿歇会儿,我把紫菀叫起来。”夏满堂板着脸道。

他把自家妹妹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扶去了床上。

回过头来,秦良玉正一只手支着脑袋,醉眼迷蒙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夏满堂在紫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秦良玉笑嘻嘻的眯着眼睛看他,看了半晌她的目光似乎才勉强聚焦在他的脸上。“唔,你不是庄主……”

夏满堂脸色阴沉,“对,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我是谁?”

他略带威严的声音,似乎把秦良玉给惊了惊,酒都不由醒了几分,“夏,夏大夫……”

秦良玉左右看了看,却不见了和她一起喝酒的夏紫菀,她立即扶着桌子站起来。

可头重脚轻,她立即踉跄了一下,往地上栽去。

夏满堂伸手扶她,她虽醉的不轻,躲闪的动作却十分灵敏,她闪身避过夏满堂的手,重心不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秦良玉手按在后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她暗暗龇牙。

“你宁可摔了,都不用我扶你?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对我如此避嫌?何至于见了江庄主,就笑的那般妩媚?玉儿,你究竟是……”

夏满堂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良玉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多谢夏大夫这么多年来,对我家的照顾,夏家于我家的恩情,自然不是钱财所能偿还的。这情谊,我和我阿娘都记在心里头,日后必图报偿……”

她边说边往外走。

夏满堂一开始站在原地没动,阴翳着一张脸,听着她说什么恩情。什么报偿,他心里的怒气如火一般蹭蹭的往上窜。

他对她的感情,他藏在心里的喜欢……在她看了,就只是恩情么?他喜欢她,难道就是要挟恩图报吗?

夏满堂的脸色从来没有这般难看过。

可眼看着秦良玉要被门槛给狠狠的绊倒了,他还是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等她站稳,他立即松手放开了她。

秦良玉扶着门框,醉意阑珊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尴尬。

“你是自己来的么?我叫人送你回去!”夏满堂沉着脸看着她说。

秦良玉摇了摇头,“我和铃铛……一起来的。”

夏满堂皱起眉头,他叫人唤来铃铛。一看铃铛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他不能放心,叫人又备了一辆马车,他亲自送秦良玉和铃铛回去。

“姑娘,你怎么贪杯吃酒吃成这样?”铃铛在马车上忍不住抱怨。

秦良玉掀起眼皮看了看她,“你没吃过夏夫人酿的葡萄酿。那真是沾上一口就忘不了,赛似活神仙啊!”

她呵呵的笑。

铃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嗅着她身上甜腻的酒香,铃铛轻哼,“这么好的东西,姑娘也不知道给我留一下,真是不够意思!我定要告诉庄主,你在夏家吃多了酒,还让夏满堂送你回府!”

“别别!”秦良玉立即抬起头,醉眼迷蒙的看着铃铛,“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马车颠簸了一路,到了廖家,秦良玉脸上的醉态是褪下了不少。

只是走路还有些不稳,她的脚步如踩在棉花里一般。

“你沿着地上的直线走,这样就不容易被人看出来醉态。”铃铛在她耳边叮嘱。

夏满堂看她的样子实在不放心。

她是在自己家还好,如今却是在廖家做客,喝成这个样子,难免叫廖家人不满。

夏满堂皱着眉头,没有直接打道回府,反而下车投了名帖,也进了廖家。

夏鹤松刚一进鹿邑,就立即被圣上封了太医院院首之职,可见圣上的器重。

夏满堂虽然年轻,毕竟是夏鹤松唯一的儿子,廖家人瞧见他的名帖,自然也是十分重视。

夏满堂送了秦良玉回来,虽说秦良玉的醉态叫老夫人院儿里的几个仆妇看到了,传入的老夫人耳中,老夫人却没有责备。

老夫人非但没有责备,反而在秦良玉睡了一大觉,酒醒之后,还专程把秦良玉给请去了春晖堂。

“听夏大夫,你和他妹妹是打小玩儿到大的,关系密切的很?”廖老夫人的目光都透着几分热切。

秦良玉啊了一声,“是,是从小玩儿到大。”

“难怪见了面会多吃几杯,幸而是她母亲酿的稠酒,偶尔贪杯也没什么!”廖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慈祥。

秦良玉赔礼认错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愕然看着老夫人。

“夏老大夫日后就是太医院的院首了,人吃五谷,总要生病。国师虽说医术神奇,但总给人一种出世不俗之感,不好总打搅国师,若是能结交夏大夫一家,那是再好不过了。”廖老夫人说话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想结交,就只说想结交,反而显得真诚,比打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人舒服的多。

秦良玉微微笑了笑,“夏大夫一家人都很好,醉心于医术,对人情世故不是那么擅长。”

廖老夫人连连点头,“就是这样才好,这样的大夫才叫人放心那!”